第三章 环转
第三章 环转
祝童很快换了个酒杯面对汉密尔顿勋爵;“我现在不是医生。”
“我很好奇,卡尔一向很注意,是什么样话题让他如此激动。”汉密尔顿勋爵小心的问。
“还是生意上的事,他认为我没有诚意。我也许有点不太礼貌。勋爵,您这个爵位,应该是……”
“我的祖先是法兰西帝国的海军将军,他曾经率领率领一只伟大的舰队访问过中国。”汉密尔顿勋爵自豪的说;“为了表彰他的功勋,英王授予我们家族世袭爵位。”
“可是,您的祖先是法兰西帝国的将军,英国国王为什么要奖赏一个法国将军?”祝童不解的问,心里暗笑,如果汉密尔顿勋爵再问下去的话,真不知道该如何回答。因为人家随时可以去找卡尔查证。
“那是一场意外,我的祖先挽救了一只陷入绝境的英国军队。”汉密尔顿勋爵的脸色有点不自然了。
祝童呵呵一笑,适可而止,不再继续问下去。现在不是讨论历史问题和民族问题时候,必须为未来的合作保持必要的友谊与脸面。
毕竟,汉密尔顿勋爵是此次谈判的调解人。
虽然现在看来,他这个调解人已经变成最虚伪、最凶恶的一条鳄鱼。
“我需要一点灵感。”汉密尔顿勋爵马上想起自己的身份与职责,“李先生,您能提醒我一下吗?我们都希望福华造船尽快签约,这桩生意实在拖得太久了,你的底线在哪里?”
“他们的底线在哪里?”祝童眼光飘忽,表现出适当的游移。
真正的演出刚刚开始。
“那是秘密,我作为调解人,需要知道双方的差距有多大。如果没有妥协的可能的话,我会建议你们选择一个更合适的人替代我。唉,什么钱都不好挣啊。如果您有顾虑的话,请相信,我不会拿我的信誉开玩笑。很多人可以证明,为双方保持秘密,为分歧寻找最佳解决方案,是我的专业。”
“我需要考虑一下,勋爵应该知道,我的头衔只是筹备处主任,没有权利轻易便泄露老板的信息。哦,我忽然发现一个有趣的巧合,我们原来是同行,从某种意义上说,我也是个调解人。干杯!”
祝童举起酒杯,伸出到两人之间,停下。
汉密尔顿勋爵顿了一下才恍然道:“真是和可爱的巧合。干杯!”
两只酒杯在一个很均衡的位置轻轻相触。
祝童一口喝完,勋爵只轻轻抿了一口。
“我们中国有句古话,叫做同行是冤家,大概意思是,我们因为做着同样的事,也许会成为对手。”
“我们需要再干一杯。Lily小姐,请您解释一下刚才李先生的一句话。我不太明白。资本面前没有秘密,我不希望与李先生之间出现误会。”
汉密尔顿勋爵把萧萧叫过来,也许是真不明白祝童要表达什么意思,也许要表达什么特别的意思。
夜已深。
春夜,山里的雾说来就来,忽浓互淡,特别在雨刚停的时候。
九津庭院内的地灯忽而模糊,雾起来了,樱花树渐趋朦胧,人声也就淡了。
祝童与井池雪美一起站在九津门前送别今天的客人,叮嘱每一位司机小一路小心。
“他们等很久了,我要过去开会,雪美累了一天,先去休息吧。”祝童把井池雪美送到枫卢门前,低声说。
“可是,你也很累了。”井池雪美挽住祝童手臂,不想让他去。
去那边,一定会见到叶儿,她有些不放心。
“你担心什么?”祝童嘴角浮起笑纹;“我们之间有严格的协议,别说我还没有时间后悔,就是后悔也晚了。我没有那么多钱赔偿你的损失。”
“不要这么说,求你,不要说了。”井池雪美扑进祝童怀里,以前那个喜怒无常刻薄邪恶的李想,在她最不希望出现的时候回来了。
“我可以去见见我的同事吗?井池雪美小姐。”祝童的手探进华丽的和服,揉搓着一只浑圆。
“早些回来啊。我今天和朵花一起睡。”井池雪美呻吟一声,挣脱开去跑进枫卢。她怕自己再多说哪怕半句话,心里虽然有千般不愿,却不敢在此时触怒他。
“让厨房准备一顿夜宵,需要的时候给我们送过去,不算过分吧?”祝童还不放过她。井池雪美只好转过身,红着小脸点点头。
顺着回廊走到自己住的院子前,听到里面传出熟悉的语言,那是钱鼎老先生和张雪丹律师在讨论问题,祝童只在来的时候和他们见过一面。华商银行的首席财务官和旭阳集团的财务总监也在里面,他们各自带着一个工作小组构成了此次谈判的应对小组的主要框架,随时准备坐上谈判桌。
祝童用衣袖擦拭一下门前的木牌:楸雾。来到日本后,他只在这里住过一夜。从去年到现在,井池雪美就不允许任何人住进这所院落。
只要推开这扇门,就能看到叶儿了。可是他的手似乎有千金重,只按在门上这个动作就耗去了他全身气力。
“主任,快进去吧。”陈依颐和萧萧走过来,他妈刚卸好妆,也要参加此次会议。
萧萧推开门,正遇到叶儿探寻的眼波。他坐下时迟疑了一下,还是选择避开叶儿的正面。
祝童有点心虚的感觉,进门后的第一个动作是从行李中取出一台笔记本电脑,打开。这是一架经过改装的电脑,里面有一台干扰器,能屏蔽任何针对这间房屋的窃听设备。
钱鼎很兴奋,他刚拿到奥顿公司的详细资料,在上海建设一个新的奥顿公司,需要建设新的厂房和引起新设备。资本面前没有秘密,这是汉密尔顿勋爵刚才说的一句话。
“明天上午十点开始第一次会谈,今天晚上我们尽量早点结束。”祝童的正对面是于蓝和谢晶,话题就从她们开始;“首先,我们大家都要感谢东海投资和两岸共荣基金的支持;他们已经出巨资购买了我们的对手、和合联船舶百分之八的股份。现在的情况是,井池财团和松井平志持有合联船舶百分之二十八的股份,如此算来,我们能控制的股份有百分之三十六。本来,我们很有希望得到另一位朋友的支持,他持有合联船舶百分之十五的股份。可不幸的是,我已经得到确切消息,那位朋友已经将他的表决权以一千万美金的价钱卖给我们的对手了。”
柳伊兰也在被邀请出席这个会议,听到祝童如此说,知道那个朋友是指蓝湛江。眼里露出黯然的神色。
华商银行的财务官是位中年男子,姓马,平时大约气派很大:“还有没有希望?你那位朋友在国内有公司吗?”
祝童不满的看他一眼:“马总,我们的时间比较紧,请听我把话说完再发表意见。并且,我们现在日本,今天讨论的问题只能与明天的谈判有关。国内过今后能做什么,不能占用大家的时间。”
“对不起,请李主任继续。”
“张律师曾经和我们的专家讨论过另外一种可能,外方如果坚决不让步的话,到最后关头我们可以做出一定程度的妥协。具体方案是,允许合联船舶持有福华造船百分之四十五的股份,但是在后期投资方面,我们要担负起更多的份额。测算的结果是,我们大概需要增加人民币五亿左右的资金。马总,陈总,你们是大股东,能承担多少?”
陈依颐和自己的财务总监低声商量一下,说:“一亿是我们上限了,筹到这笔钱,需要卖掉帝海。”
马总一直笑而不语,等陈依颐报出数目才说:“华商银行只能追加五千万,福华造船已经占用了我们太多的流动资金。董事长一直希望国家能提供一些支持,可是到我上飞机之前,没有得到任何有价值的信息。”
祝童压不住心里的火气,伸出手。萧萧马上把一只手机递过来。这是一只真正的全球通,附带有加密措施。
“向老,请让您的财务官回去吧,请相信我能替您省钱。”祝童毫不客气的说。
“李主任,我……”马总脸色灰白,不明白祝童为何发如此大的脾气,竟然在半夜打电话给他的老板,要将他驱逐出从此次事关重大的谈判现场。
向华易知道祝童不会无缘无故发脾气,大概也对自己的手下有相当的了解,说:“这个时候打电话……好了,我看过你那份报告,我只能追加一亿,超出部分你自己想办法。你如果不喜欢他,就让他回来吧。小马这个人虽然有缺点,但很有谈判经验,我觉得你可以再考虑一下。”
“他的经验都用到我身上了,搞不清对手是谁!我现在需要精诚合作,而不是勾心斗角。时间……我没有时间供他挥霍。”祝童挂断电话,对马总说;“对不起,你可以回房间休息了。明天早上,会有车送你去京都机场。”
马总拼命解释,无奈祝童心意已决,冷着脸就是不松口。
最后,还是柳伊兰和叶儿把他劝回去了。
经过这个小插曲,大家谁都不敢乱说话了。
“如果能得到一定的股份,东海投资可以提供追加一千万美金。”
“凤凰基金会刚成立,也有一点资金可以用。”柳伊兰轻笑着看一眼陈依颐。
谢晶没说话,无论谁在此刻追加投资进来,都需要得到实际利益的回报。陈依颐和旭阳集团的财务总监咬紧牙关就是不搭腔,让旭阳集团再做出让步,看来很难很难。
“我代表向老表态,让出旭阳集团百分之一的股份,各位请开价。”祝童举起手,不管向老愿意不愿意,沉默总是要打破。赶走马总,真正的用意在这里。他需要握有一些可以支配的筹码。
“一千万,美金。”谢晶第一个举手。并且一下子就把价钱顶到了高位。
她从威尔逊夫人手里得到合联船舶百分之三的股份,用去了一千五百美金。旭阳集团如果控股福华造船的话,百分之一的股份大概也值这么多。
事实上,即使在经过多番爆炒的情况下,如果在国内的资本市场上收购旭阳集团同样份额的股份,只需要这个价钱的五分之一。要不然,田旭阳早就卖掉股份跑路了,福华造船根本就不会出现。
“很抱歉,旭阳的股份不允许外资进入。”祝童幽幽一句话,让原本紧绷的气氛轻松下来。
最终,柳伊兰在祝童暗示下,出价一千万美金得到了华商银行出让的股份。
她有点迟疑,还不知道祝童刚从卡尔身上给凤凰基金敲来一笔巨款。
凤凰基金前一段刚有过一笔巨额支出,如今账面上的钱距离一千万美金有小差距。
向华易就是不满意也不会说什么,凤凰基金是朵花的,王向帧是朵花的老爹,他能说什么?
有了华商银行的前奏,陈依颐只好也拿出百分之一的股份。于蓝同样以一千万美金与陈依颐达成共识。
“好了,我们现在有一亿美金,应该有资格坐在谈判桌上了。”祝童满意的结束了第一个议题。
出于职业敏感,叶儿在心里合计,两亿人民币大概是三千万美金,三千万加上两千万,明明只有五千万,另外五千万从那里来?她看一眼萧萧,萧萧根本就不算账,而是盯着电脑屏幕紧张的工作着。
楸雾内的客厅不算很大,大家都围着一张小台子席地而坐,萧萧是祝童的秘书,她的位置当然在祝童和叶儿之间。
叶儿很快就从电脑上发现了问题,萧萧正在和一个陌生人进行远程对话,祝童时不时的看一眼,在萧萧耳边说句什么,五千万美金是对方的出价。奇怪的是,出价人不要求股份回报,而要求以五千万美金作为贷款,不需要抵押但要付银行同期利息,回报是一个福华造船的董事会席位。
“他是谁?”叶儿低声问。
“万家生佛。”萧萧偷偷看一眼祝童,低声回答,还吐了吐舌头。
叶儿知道万家生佛是谁,不知道的是,祝童从什么时候开始和他们保持如此紧密的联系。今天所有投资人承诺的钱,都必须在一周内打进福华造船筹备处的帐户,也就是叶儿掌管的帐户。只凭远程通话就达成如此一个协议,需要双方有相当程度的了解和信任度。
况且,祝童并没有承诺一定给万家生佛一个福华造船的董事会席位,只答应如果前一个条件做不到的话,给万家生佛一个旭阳集团的董事会的席位。如此苛刻的条件,对方竟然答应了。
钱的事告一段落,柳伊兰、于蓝、谢晶被要求回去休息。下面就没他们什么事了,不宜旁听。
第二个议题有点敏感,祝童要求钱老大致估算一下奥顿公司对福华造船的意义。
钱老很快就给出了专业答案,福华造船的最大意义有两个。前一个大家都明白,涉及军用船舶的设计和制造,也是福华造船从一个骗局变成乱局进而在祝童操作下渐入佳境的重要因素。后一个意义就是奥顿公司,它得船用蒸汽轮机技术等同于福华造船的心脏。
祝童问:“如果没有奥顿公司的话,有没有可能从外面购买同样的设备?或技术?”
“不可能,从实验室技术上讲,船用蒸汽轮机算不得尖端设备。但是工业化生产不是实验室,每一台蒸汽轮机的都需要经过几千道工序,任何一道工序出现问题,将直接影响整台设备工作状态。所以,只引进技术的话,对福华造船没有太大的意义。没有他们的合作,我们不可能在短时间内弄清楚没道工序的关键点和风险控制点。一旦出事,就不会是小事。”
钱老说完,祝童愣愣的,好久没说话。
叶儿想起王向帧的话,心里一阵阵发紧。这间屋子里,也许只有她多少知道一点祝童的心思。要做到两全其美全,实在是太难太难了。奥顿公司虽然是松井平志的产业,但实际上掌握在井池雪美手里。祝童在评估如果与井池财团之间出现什么不愉快的情况,对福华造船会有什么影响。
第三个议题是明天的谈判策略,专业谈判由钱老出面,祝童的要求是,不能涉及具体问题,即使谈到具体技术问题,钱老只能想办法回避。也就是说,这次谈判的主线只能在祝童身上。
祝童说旭阳集团在技术上没有任何优势可言,双方这阶段进行的只能是一场的资本合作的谈判,不能变成一场技术谈判或技术加资本的合作谈判。
钱老能谈的是,福华造船出多少钱可以从那里购买到什么设备或技术,这些设备和技术与合联船舶拥有的技术和专利相比有多少优势。实在不行,就把旭阳集团属下的中田船舶研究所拿出来谈,说中方有多少技术储备,有哪些可以在短期内进入实际操作和生产阶段。
张雪丹律师的任务是记录并寻找对方的法律破绽和一定会有的陷阱,她的工作强度最大,随时随地都要和上海福华造船筹备处保持密切联系,把对方每个建议的疑点传回去,让在“东海骑士”号上等候的专家们分析。所以,祝童把萧萧也划归她领导,并要求叶儿也随时准备接受张律师的指派。
大的事情说完,时间已经到了凌晨三点。
钱老年纪大了,支撑不住。
祝童看没有太大问题,就让大家去休息。他亲自把钱老送进房间,并给钱老扎了两针,保证他明天上午醒来能有旺盛的精力。
钱老的卧室也就是祝童曾经住的地方,楸雾中的所有房间都注满了人,祝童站在院子里想了好久。才迈着沉重的步伐走出楸雾,他必须回枫卢去。
回廊上,端坐一个窈窕身影。
祝童远远的就停下脚步,那是叶儿,她在修炼蓬麻功。并且是一种及其正宗的姿态。
祝童在叶儿对面坐下,想摆出同样的姿势,却发现他根本做不到。只论起蓬麻功,叶儿的修为已经超越他了。如今的姿势表明,她的修为近期有过一次飞跃。
可是,祝童很了解叶儿的状况,那样的飞跃几乎是不可想象的。除非有一位高人带着她进行过一次体验。除了索翁达活佛,祝童想象不出祝门还有谁能做出这样的神通。祝黄师叔的修为,似乎还差那么一点点。就是这么一点点的差距,在蓬麻功来说有天壤之别。大部分人,穷尽一生之力也夸不过这道门槛。
“你累了。”叶儿睁开眼,一双眸子清澈如露;“告诉我,我的爱人李想去哪里了?”
“我就在这里。”祝童喃喃道,“为什么要如此问?”
“因为我想知道。”
“也许,爱只是为上床找一个借口。李想,根本就不存在。”祝童尖刻的说,他想激怒甚至伤害叶儿,也不想沉浸在如此令人心疼的境况中。
“你在骗我,还是在骗自己?”叶儿的声线依旧平稳。
两人都在打哑谜,眼睛却久久的凝注在一起,谁都不肯移开哪怕片刻。
凌晨五点,正是一天里最黑暗的时刻,可这点黑暗并不能构成他们之间的障碍。
九津是如此的安静,以至于除了他们悠长的呼吸与微微的心跳,雾水在樱花花瓣上凝聚、滑动、滴落到树下的微细声响,都成为一种干扰。
叶儿打破沉默;“来之前,有人让我转告你两句话。第一句是刚柔相济尽力而为,不可为时不要轻易下决定,不妨等一等。”
祝童盯视着叶儿,等着她继续说下去。
“第二句是,有所为有所不为。”
“有所为有所不为,有所为有所不为。”祝童重复两遍;“你可以告诉他,我知道我在做什么。”
“他没有要求你的回复。”叶儿认真的说;“他还说,‘福华造船是历史对你的选择,不是每个人都会有这样的机会。’”
“我该感到荣幸吗?”祝童语带自嘲;“福华造船不是我的理想。”
“他还说,也许几十年后,你再看到福华造船,坐上从福华船厂里开出的巨轮,会有不同的想法。李想,为了福华造船的未来,也为你自己,一定要处理和雪美小姐的关系。”
祝童默然,似乎陷入一个深深的困惑之中。
叶儿又说:“我来之前去拜访梅老师,朵花带来了一张梅老的画,作为祝贺你们订婚的贺礼。”这段话说的很吃力,祝童心思不属,几乎与叶儿同样紧张。
“在碎雪园,我也见到了一个人,她也让我带给你两句话;想听吗?”
“想。”祝童意识到了什么,痴痴的看着叶儿。
叶儿手里忽然出现一只燃烧的蜡烛,在漆黑的回廊中亮起一团温煦的光圈。
光圈中展开一幅工笔画,叶儿小心的持着这幅小小的画卷,用尽量平稳的语调说:
“第一句是,树高千丈,落叶归根。”
“叶落归根。”祝童眼里慢慢淌出一串泪水,他顾不上去擦拭,似乎被这幅画变成了呆子,喃喃的问;“好叶儿,第二句是什么?快告诉我。”
“是一首诗。”叶儿也已泪光盈盈;“她说,如果你听懂了第一句,才能把这首诗念给你。她说:爱子心无尽,归家喜及辰。低徊愧人子,不敢叹风尘。她说……她说这只是一首诗的头尾两阙,她没能陪着爱子走过人生最美的季节,缺憾无可挽回。她希望,你能懂她的意思。不要带着仇恨和遗憾回去。”
祝童似乎被一种莫名的力量击中,外界的一切飘忽成眩晕。被紧压在心底一丝记忆开始潜滋暗长,逐渐伸展为一株梅树,占据心灵的整个空间。
梅树开花,每朵花都绽放成一个幼稚的日子,他记起了数不清的甜蜜与幸福,也记起了最后一段撕心裂肺的分离。那一天,他似乎意识到了什么,死死拉着母亲的手。那只手,还是离他越来越远。
两声清脆的鸟啼,最先叫醒了清晨。
祝童忽然站起来面对西南方挺直腰板:“您一定会以我为荣。”
叶儿擦去泪水,眼里荡起一丝笑波。
这丝笑波刚刚开始蔓延,尚未启开润湿的唇,就被一个突如其来的深吻给粉碎成一个大大的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