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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章 云峰寺

第十一章 如果 目录 第二十二卷 花雨飞鸿

第十二章 云峰寺

柳伊兰静静的听完,笑道:“你做得很好了,我没什么意见。”

“这算什么?”祝童有点失望。他本想从柳伊兰这里得到些建议。

“本来就是啊,谢晶一定会有条件的接受黄警官的建议,他们以前太顺了,这是必须付出的代价。祝童啊,世界越来越小,银枪如果现在不转型,也许再没机会了。海岸共荣基金只是谢家舰队中的旗舰,他们在大陆还有很多投资,最有看头的一个是与二品道宗合作。羽玄需要大笔投资,银枪需要一个舞台,真是一拍即合啊。”

既然这样,祝童就没什么顾及的了。

他起身准备离开,去应付另一个难缠的角色,Della。

“宫廷内有的朋友值得交往,但是Della不在此列。”柳伊兰善意的提醒道;“宫廷内的会员都很小心,他们手里有大量现金资金,最头疼的就是找到合适的项目。但市场机会实在太少,他们希望进入福华造船。你能给他们机会吗?”

“恐怕不太可能。”

“所以说,去不去要仔细思量。现在坐在Della身边的人,很有意思啊。”

柳伊兰打开电脑,把一副来自“宫廷”内的片段展示在祝童面前。

Della所说的朋友,竟然是万家生佛。

在宫廷暧昧的灯光下,瘦削的盛福和庞大的万家海分坐Della左右。

对面位置上,赫然是俊朗的普贤寺前任主持无情大师。

只不过,如今的无情已然脱去袈裟,穿戴一身随意却价值不菲的便装。从坐着姿态上,还能看出些曾经的痕迹。

“无情已经有了两个身份,在这里他叫马廉宏,身份是万家海的特别助理,兼任永吉船务公司董事,副总经理。有意思吧?”

祝童知道万家生佛收购宁波永吉船务公司,是想借用这个平台和史密斯的MTK船务公司勾三搭四;人家有钱,当然有花钱的自由。意外的是Della和无情,看样子,这些人已经混到一起去了。

“万家生佛是南海宫澜的第一批核心会员,盛福还是我们的股东之一。一向以来,他们都表现得很低调,Della从没把他们放在心上。可是,我刚得到消息,Della把金菊花卖给万家海了。”

“那些事与我无关,无情大师是怎么回事?金佛寺对此就没个说法?”祝童对Della转卖金菊花确实没什么好说的,如果处在同样的位置上,他也会走这一步。

万家生佛等于做了Della的挡箭牌,他们也有足够的分量为Della做挡箭牌。

如果有人把金菊花捅到范老面前,Della和范西邻完全可以用金菊花本来就是人家公司为借口来推脱。他们也有足够的分量为Della做挡箭牌。只不过,背后一定大有文章。祝童估计,自己的对手名单里恐怕要添上一个美人了。仅仅一个月前,在凤凰城朵花的演唱会上,Della对万家生佛还是一副看不上眼的样子。

“无情和空木属于两代人,他在富庶的上海混迹多年,可说是交游广阔,他不会甘于呆在枯燥清冷的金佛寺。空寂大师曾劝了他三天,没有丝毫效果。普贤寺曾经是金佛寺最重要的聚宝盆,无情有足够的资格选择另一种生活。我想,这样的结果也是空寂大师所乐见的。”

几天前,江湖道在苏州霞光寺召开了一次重要会议,如果套用官场的语言的话,可算是一个团结精神,充满和谐的会议。

祝童没有去。他不想去的理由很简单,身体有伤;以他如今的身份一举一动都颇受关注,不适合出现在那样的场合。

祝门还没有确定新掌门人选,祝童已经表明不想干。可是,如今的祝门似乎也找不到合适的人。大师兄被索翁达,二师兄只好勉为其难,暂时以代理掌门的身份出席。

曲老亿以嘉宾身份列席此次江湖道聚会,他带来个消息:万家生佛已经接受江湖贴,两周后也就是三月十五日,在水乡人家举行一场擂台赛。双方的争执在擂台上,以拳头的硬度解决。

同样,江小鱼也没有出席;五品清洋被认为已经退出八品江湖;谁来接替他们,要等一年后的江湖酒会才能确定。

祝童呵呵笑道:“想起来就兴奋啊,阳春三月,在幽静的水乡人家,将出现一场难得一见的江湖聚会。”

“别高兴的太早,无情大师正在广撒江湖贴,高价邀请各地高手来为万家生佛助拳。据说,大盗苏起和蛇君麻皮已经到云峰寺了。”

柳伊兰浇来一杯冷水,水量太少,祝童毫不在意。以万家生佛的见识,根本不知道江湖道的深浅,可是无情不会不知道。万家生佛八成被无情忽悠了。他们应该是老相识,无情这么做很有点借鸡生蛋的嫌疑。

无论胜负,无情都将趁机建立起属于自己的人脉。别的不说,金佛寺的雪狂僧和道宗的金长老就能穏胜大盗苏起和神钩王寒。

柳伊兰却不那么认为,为了公平,此次擂台赛约定的规则是九局五胜制;参加打擂的对手由抽签产生。江湖道源远流长,谁也不知道在中国广袤的大地上,隐藏着多少不为人知的高人。

八品江湖如今只有七个门派,初步约定由一品金佛和二品道宗各处两人,余下的五派各出一人。秦可强以三品蓝石的名义出面。

“不会太多了吧。”祝童承认会有意外,但并不太担心。他以为,如今的年月早已进入商品社会,即使老一辈希望保持低调,新一代也不会甘于平庸。该出头的早就出头了,没出面才是真正的隐士高人。那样的人,不会为了钱替人出来打擂。

看到Della身边是如此敏感的一堆朋友,祝童无论以什么身份都去都不合适;所以,他给Della打个电话,说自己有事先走了,有机会再聚。

Della很不满意,说李主任架子大,说话不算话。

祝童看到屏幕上Della以真诚娇嗔的语言责备自己不讲信用,一边与无情大师挤眉弄眼,感觉相当不错。

既然不用去应酬,祝童就安下心来和柳伊兰聊天。他从心里信任柳伊兰,感觉她就像自己的亲姐妹,从小到大,能得到小骗子如此信任的只有两个人,另一个是老骗子。

“云峰寺是……”祝童随意的问。

“云峰寺可算是一所江南古刹,在无锡附近的云峰山。你最近没看新闻?”

“很少看。”祝童老老实实的回答。

“知道了,大忙人。”柳伊兰伸出兰花指,点一下祝童的眉心,道:“传素大师春节期间在云峰寺召开法会,邀请了海内外多位佛门高僧大德前来传经。传素有位大有身份俗家弟子从北京赶来捧场,惊动了地方政府。春节过后,传素大师就被聘为云峰寺主持。据说,传素大师已经发下宏愿,要重修云峰寺九座大殿,恢复云峰寺的江南第一寺的盛大香火。无情大师如今就是云峰寺的知客僧。”

“真热闹啊。”祝童笑得合不拢嘴。传素大师能弄出如此大的动静一点也不意外。他比较担心的是,祝门由谁出面?好象唯一人选只有成虎了。他这一年多跟在祝黄左右,进步颇大。

“不只是热闹了,我听说,云峰寺的重修工程非常浩大,传素大师已经募集到五千万启动资金。完成全部工程需要数亿元,其中,地方政府会以景区改造的名义承担至少一半以上的份额。”

“这样啊。”祝童终于动容了;“大姐,那位北京来的大人物,有什么背景?”

“我不想说,也不想知道。”柳伊兰竖起中指在唇边;“最好你也别牵扯进去,只要知道王向帧与他的关系很特别就好了。”

柳伊兰很少有如此郑重时候,祝童马上明白,云峰寺的背景不简单,不只是重修一座古刹那么简单。

说着说着,话题转到凤凰仙子朵花身上,进而聊起了凤凰基金。

柳伊兰说,朵花如今正在北京某高校学习,她还年轻,有进一步深造的条件。并且,柳伊兰不准备把朵花拉进八品兰花。祝童很认同柳伊兰对朵花的判断。没受过波折的女人,不会把自己真正融入兰花的世界。

为了能有长久发展,帮助更多的人,凤凰基金有大笔善款需要有个投资增值的渠道。

祝童脑中闪过一丝亮光,说:“谢家在旭洋集团的股份一定要转让出去,谢晶曾建议转让给东海投资,王向帧认为应该由华商银行和东海投资共同接手。大姐,不如由凤凰基金出面,接手这部分股份吧。”

“这是个好机会啊,谁接手都能大赚一笔,前提是,你能把福华造船顺利开起来。”柳伊兰的话含义模糊,没有说好也没说不好。

祝童表面的意思是帮朵花一把,还隐含把王向帧拖进福华造船的用意;真正的用意是借此试探柳伊兰,以及东海投资。人家不接招,也就只能接受现实。

“有个人马上要来上海,她将出任东海投资的经理。这些事,你应该征求她的意见。”

“这个人是谁?”祝童问。

“于蓝啊,望海集团前任总经理。于小姐自感再呆在那个位置上,对望海集团的发展不利,已经提出辞职。我想,她是目前最合适的人选。”柳伊兰的出招总是令人意想不到。

老骗子没打招呼啊。祝童有点心惊肉跳的感觉。

他本来准备把于蓝拉到福华造船筹备处担任自己的办公室主任,并且兼任天丽科技的总经理。做出这个决定的人对自己有相当的了解,提前断了这个念头。看来,不只是对手们不希望他长期呆在福华造船啊。

“柳大姐,你给我交个底,谁让于蓝来上海的?”

“我不知道。”柳伊兰神秘的笑着。

老骗子已经为望海制药聘请了新的管理团队,这个月,望海制药的第一批产品将进入市场。事实上,提出于蓝不适于做望海集团总经理的正是祝童。她没有足够的医疗行业从业经验,对药品流通领域缺乏了解,聘请有经验的职业经理人管理望海制药,几乎是必然的结果。

只不过,祝童以前的计划是让于蓝担任董事会董事,到上海来帮自己度过接下来这段关键时期。

“不说就算了,早晚有一天,哼!”祝童撂下句狠话,甩门而出。

三月初,福华造船筹备处完成了搬家,在“东海骑士”号上重新开始运行。

几乎同时,旭阳集团董事长陈依颐也把办公室也移到“东海骑士”上。

外界开始流传出一些隐含暧昧的猜测,说“神医李想”和陈依颐小姐之间有非同一般的友谊。这样说有一定的依据。

之前,有记者拍到“神医李想”与陈依颐小姐醉酒的照片,后来,两人甚至一起到金茂开房,并且整整呆了一夜。

并且,李想以前的女朋友苏叶小姐没有随他登上“东海骑士”,而是留在金茂大厦福华造船联络处。

有人甚至大胆猜测,“神医李想”已经结束了前一段感情。

几乎已经是福华造船筹备处和联络处对外发言人的宋中仞先生,对这些传言不加评论;他以三天一次的速度,持续对外发布着福华造船联络处与两家韩国公司合作的进展状况。

祝童对外界的传言同样没兴趣解释,他从登上“东海骑士”那天起就没有下过船。

Della第一个登上“东海骑士”拜访“神医李想”,祝童在宽大的办公室接待了Della一行。

这间船舱在“东海骑士”三层,原本是小型会议室。经萧萧精心布置,摆上全套高档办公家私,已经变成一间颇有气派的办公室。船舱正中间摆放着一个巨大的沙盘,形象的标示出福华造船建成后宏伟景观。

与Della一道走进船舱有两个人,史密斯先生和曾经的无情大师,如今的永吉船务公司副总马廉宏先生。

祝童当然要做出很吃惊的表情,Della递来名片上赫然印着合联船舶上海办事处主任的头衔,无情名片上的头衔是,合联船舶上海办事处副主任。看来,松井平志和史密斯之间的谈判已经完成,合联船舶已经取代了以前的MTK船务公司,成为福华造船的外方合作伙伴。

“老人说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看来,在新世纪,老人的话也不能听了。没想到,两位竟然成买办了?”

“有人逼我放弃金菊花,没办法,我也要挣钱啊。”Della不无得意的笑着。

无情的回答很妙,他说:“我发现有太多的困惑,Della女士说功夫在诗外。她邀请我不妨走出去,多体验世俗的风雨,也许就能顿悟。”

史密斯毫不掩饰自己的得意,一屁股坐到宽大的沙发上,翘着腿:“亲爱的李,我认为你应该抓紧时间。因为你的缘故,福华造船已经拖延的太久了,这不符合大家的利益。”

“我也这么想,如果可能的话,我希望今天就能签约。”祝童等萧萧送上茶水,也在史密斯对面坐下,说:“如果你答应我提出的条件的话,有关具体条款的谈判可以马上开始。我们的谈判小组已经开始工作了。”

“那是不可接受的,今后,Della女士将作为我的全权代表,有什么事,你可以和她谈。”史密斯用饱含爱慕的眼神看向Della;“她是位可爱的天使,我完全尊重她的意见。”

“哈哈哈哈。”祝童大笑起来;“如此的话,我想今天的见面毫无意义。Della,恕我冒昧,您和您的老板都走错地方了。您应该到金茂大厦,和福华造船联络处吴主任接洽。”

无情不懂英语,他对三人之间的唇枪舌剑插不上嘴。

Della恼怒的看一眼祝童,俯身在无情耳边说了句什么。

无情起身递给祝童另一张名片:“师兄,您不能太固执。有道是得饶人处且饶人,与人方便就是与己方便。”

“永吉船务公司副总经理。”祝童念着名片上的字,嘴角挂起嘲弄的微笑;“马先生,我只认识佛门高僧无情大师,你纵然有一千张名片,在我这里都是虚幻,没有丝毫意义。”

“你……”无情眼里闪出一丝寒光,不过,他很快控制住自己,低眉无声的念声佛;说:“李先生,我必须提醒你,MTK船务公司完全可以寻找别的合作伙伴。”

“我们也有别的选择。”祝童看向史密斯;“史密斯先生,你的气色很不错啊。现在是春天,完全可以离开中国,到某个美丽的地方享受一次浪漫的假期。Della是上海滩难得一见的奇女子,她既然已经成为您的代理人,完全有能力处理好所有的事情。你应该赋予她足够的信心。”

史密斯近期一直呆在上海,自从上次的教训过后,他根本不敢离开上海。祝童对他一直半真半假不冷不热,正因为如此,史密斯甘愿做这个城市的囚徒,也不敢再次冒险。

听到祝童说他可以离开了,史密斯露出狂喜的表情,问:“李先生,我的病真得好了吗?”

“你一直很健康。像牛一样健壮。”祝童讥讽道;又用汉语对两位代理人说:“我们已经互相认识了,如果没有别的事,我还要工作。Della,我曾经认为你是中国女性最完美的代表,美丽性感而又有自尊,成熟智慧气质华贵,丝毫没有轻浮的气息。马先生,师兄二字,愧不敢当。佛门历来讲究宽容和因果,一个人如果自甘堕落的话,不必寻找什么借口。他应该先想清楚因果。”

Della脸泛桃红,被祝童先捧后贬弄得心情紊乱,怒道:“你什么意思?这是纯粹的商业行为,不要扯到不相干的事。”

“既然你这么认为,我们没什么好说的了。Della,你应该去和吴主任谈商业行为。我这里,不关心什么商业行为。我只知道,福华造船如果只是普通的商业项目。根本轮不到我坐在这里。这一点,你比谁都清楚。范老下午要来这里考察,我能否对他说福华造船是普通的商业项目呢?对不起,我很忙,请便。”

Della愕然,似乎陷入深深的疑惑之中。马上她就站起来对史密斯说:“对不起,我认为我们的合作缺乏必要的基础。从现在开始,我退出。”

“亲爱的Della;”史密斯吓了一跳,好容易请到一位神通广大的代理人,没想到被李主任两句话给弄没了;“如果您对……”

“纯粹是个人原因,与利益无关。李主任,请允许我说声抱歉。”Della脸色很不好看,说完就匆匆走了。

“您要走了吗?”陈依颐适时进来,正好送Della离开。

“二位,我真的很忙。”祝童不无嘲弄的看着史密斯和无情;“我必须重申一遍,福华造船不是儿戏。只要有诚意,谈判随时可以开始,但是,我不会在代理人身上浪费时间。”

史密斯只好很遗憾的告辞,祝童甚至连送也没送。

无情不该这么早就掀开底牌,在现在的阶段,他完全不懂生意场的规则。离开了金佛寺,他就变成个一钱不值的小丑。祝童既然不怕身份被揭穿,当然就不必应酬他了。至少在短期内,无情根本没资格做祝童的对手。万家生佛虽然贪婪,以他们的身份和局面,还是要维持表面上信誉。在擂台赛没有结果之前不可能插进福华造船的漩涡。

他唯一有所顾及的是Della。

下午,范老果然按照约定登上“东海骑士”号。

表面的理由是感谢“神医李想”对他的病的尽心救治。但是,陪同范老一道考察的除了王向帧和向华易,还有两位相当级别的政府官员,和两家媒体的记者。

郑书榕作为范老的随行医生,第一次观察到师傅的另一个身份。他随身携带的皮箱里有一只钢制酒壶,范老喝下的每一滴酒都需要从这里得到。

范老在沙盘前听取了祝童和陈依颐一起进行的汇报,对福华造船表示出高度关注。殷切希望李主任能把福华造船的事做好,早日生产出大船,为国家建设做出贡献。

今天天气不错,阳光灿烂温度适宜。

范老考察过后对福华造船的近期工作相当满意,表示要在船上多呆些时间,让王向帧和政府官员及记者先行离开。

祝童在最高一层的甲板上摆开茶点和棋盘,范老与向华易两个老头子要下围棋。

陈依颐不懂围棋,在一旁小心伺候客串服务生。

向华易要求李主任动手泡茶,说他泡出的茶有滋味。

祝童笑笑,从新打水添碳,为两个口味很叼的老人泡制茶水。

范老的棋艺与向华易水准相似,风格迥异,正是一双好对手。

向华易棋风厚重,落子趋于保守,擅长防守反击。

范老行棋力量很大,最喜欢无事生非与对方展开局部厮杀。

两盘棋下来,双方一胜一负,都是中盘结束。

范老撂下棋子,不下了,说:“第一局赢你是侥幸,再下下去是自取其辱。你这人好没意思,只会守守守,阴险着呢。”

向华易说:“范老行的是英雄棋,倒退十年,我根本不是你的对手。人老了,保守一点,益寿延年啊。”

范老从鼻子孔哼出一句,对祝童说:“李主任,我们来一局。”

祝童谦虚几句,就坐到向老的位置上,与范老手谈。

这一盘分外好看,祝童也喜欢厮杀缠斗,范老在局部丝毫占不到便宜。年纪大了,对棋局变化的感觉迟钝,计算能力又不如祝童,很快就输掉一句。

“过瘾过瘾,这才是下棋。向老,你这个弟子比你可高明多了。”范老中盘认输,接着又摆上一局。

这一次,范老竟然开始学习向华易,稳扎稳打以厚实对抗祝童的挑衅。终于以一子胜出。

向华易说:“服了吧?范老终究还是靠经验取胜。”

“那是,我们老了,除了经验没别的优势。”范老推盘,站起身活动腿脚;“真想到外面走走啊。”

“如今还真有个热闹处,范老不妨去看看。”向老也跟着站起来;“还记得传素大师吗?他已经在云峰寺落脚,要重修云峰寺九座大殿。”

“好事啊,传素漂泊一生,能静下来精研佛法,好事。云峰寺九座大殿,我记得只有两个啊。”

祝童知道该自己出场了,就把云峰寺的事说给范老。

“很不负责人,政府的钱就是人民的钱,不能这样随意糟蹋。”范老的眉头越皱越紧。

向老知道该适可而止,看着浦江对岸随口说:“范老,您还记得那里曾经有一家馆子吗?临江楼的葫芦鸭王。”

“就是就是,葫芦鸭王,八宝葫芦鸭。你知道临江楼迁到哪里了?”范老眼巴巴看着向华易。

“临江楼还在,现在是他儿子小鸭王在经营,已经迁到浦东去了。”

“他们有外卖吧,打电话让送来一只。”范老的口水似乎要奔趟而出,吸溜几下,说:“最后一次吃八宝葫芦鸭,有十年了。”

“您老想用的话,我去订。”陈依颐就要去,向老叫住她,对范老说:

“范老,坐。我去年就找去过,可惜,葫芦鸭王已经过世了。小鸭王做不出以前的八宝葫芦鸭,以前的味道,再也吃不到了。”

“为什么,难道葫芦鸭王没把手艺传给小鸭王?不可能的吗,老子的手艺不传给儿子,难道带到棺材里去?”范老又想喝酒了,偏偏郑书榕看看表,摇头表示不到时间。这直接导致他心情不好。

“是啊,葫芦鸭王确实没把手艺传给小鸭王。我开始也不相信,后来,小鸭王亲口对我说葫芦鸭王最后留给他的几句话,我才信了。”祝童和陈依颐对这样的话题没什么兴趣,刚才两人在低声商量晚上如何招待两位老人家。

听到这里,祝童忽然感觉到向华易话里有话,对郑书榕微微点头,示意他可以破例给范老喝一杯酒。

范老和下一杯茅台,心情马上变得高兴了,问道:“说说看,老鸭王为什么不把手艺传给儿子?”

“范老,老鸭王做八宝葫芦鸭靠的是一坛老汤,据说,这坛老汤比他的岁数还大,是葫芦鸭王的师傅传给他的。他在世的时候每天都会用这坛老汤熬制一锅汤,用来调制葫芦鸭的口味。所以,老鸭王做出来的八宝葫芦鸭才与众不同。可是,他临终前半月亲手打碎了坛子,老汤也就没有了。”

“太可惜了,他是不是脑子坏掉了?”范老砸着嘴,不满的说。

“小鸭王也觉得可惜,他说,当时心疼的都要掉眼泪了。”向老依旧不疾不徐的说着;“可是,老鸭王说,留着这坛老汤终究是个祸害。小鸭王奇怪:他做的葫芦鸭与别人没什么不同,唯一高明的地方就是汤汁。老鸭王说:这汤也没什么特别的,唯一特别是比别家多了一味调料。”

范老皱起眉头,终于咂摸出点味道来,小心的问:“是不是大烟?”

“是罂粟花,老鸭王一生的秘密就是它。”向老结识出谜底,陈依颐惊呼一声:“怪不得,以前去临江楼订鸭子要提前三天下订。原来都是被它害的。”

“算不得害人,罂粟花原本就是一味调料,那点含量对人没什么影响。老鸭王做得不错,他是怕害了子孙,从此就断了自己家的财路。他是个明白人,知道该给后人留下什么。”向老呵呵一笑。

范老随着干笑两声,说:“老向,你有什么话就直说。”

“也好,我就真有话直说了。”

向华易拿出几张纸递过去,范老取出老花镜架上,仔细的阅读上面的文字。

第十一章 如果 目录 第二十二卷 花雨飞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