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5章 一世兄弟缘未尽
第05章 一世兄弟缘未尽
钢筋水泥浇筑的牢笼,隔绝着来自外部世界的视听!
世界就是一个牢笼,每个人都被禁锢在或大或小的笼子里!
这样的环境杨伟经历过了很多次,但这一次有点特殊,在待遇上感觉有点特殊。住了个单间!不但住得单间,而且每天的伙食是单份供应,还是有营养搭配的单份。不像以前蹲看守所,马勺扣一饭盒,一饭盒里找不着几点油腥。偶而有块猪肉,吃的时候一定要看看,是不是上面还挂着猪毛!……这一次,好像更甚于自己以前任何一次坐监,不仅伙食优待,每天中午定时到医室里量血压、血糖检查身体状况,居然还来了一个心理医生,一个穿着警服的心理医生,对杨伟的心理状况表现出了极大兴趣。可惜是个男的,杨伟一点兴趣都没有,话都懒得说。
条件很优厚,不过越优厚越让杨伟心里没底。但凡有重大案情的人才会享受到单间待遇,杨伟倒不认为自己的案情有多重大,如果单单是朱前锦涉黑案的牵涉,或许在凤城看守所蹲着就能解决了。这事想来想去还是在伍利民身上,利箭行动中把伍利民当做最后的在逃重犯,甚至于发出了红色通缉令,这么两个大行动,就剩这么一个小尾巴了!公安肯定要除之而后快!
可又能怎么样?难道把利民送进来?
省厅和凤城这帮警察没错,伍利民该抓!可杨伟同样认为自己也没有什么错,伍利民,不管他怎么落网都不该是自己供出来!杨伟心不在焉地躺到了床板上,四仰八叉地躺着,想着刚刚严处长的表情,难道?难道伍利民真的会投案自首?小伍从当小混混到歌城混小保安,撑死了就是进了派出所和片警打过交道,既然他贩毒了,既然身边的人很多倒下了,那他应该知道自己的罪有多重!即便是把一百公斤的毒品上缴了,这罪说起来仍然不轻!他心里应该清楚。
杨伟宁愿相信这是一个谎言!
牢笼,钢筋水泥的牢笼,隔绝着视听,隔不住思绪的乱飞!被解押到省城,从听到这个名字开始,杨伟有点冷静不下来,眼前总是浮现着那个帅气、孱弱、白净的脸,经常梳着小中分头爱在女人堆里鬼混的小伍,现在,现在也不知道怎么样了……
……
……
那天……那天……
伍利民被蒙着眼,捆着手缚在马背上,要过的是沙漠边上的流沙区,是自己曾经走过的地方,风卷尘沙的时候遮天敝日,初次见到人都会吓得手足瘫软!
想起了那段逃亡的路,杨伟自己都唏嘘不已!一路上,很怜惜,很茫然,也很矛盾,那条路是缉毒走过的路,却不料那次成了协助着毒贩逃跑的路……接近目的地的时候,是雪山掩映下的戈壁滩,杨伟依然很矛盾,这里曾经是两个战友埋骨的地方,而今天自己却带着一个毒贩逃到了这里,一路上,杨伟有很多次手握着枪身,想在猝不及防的时候把这个人毙命到枪下,茫茫草原的戈壁,偶而星星可见的白骨,在这里杀了人,不会有任何人发现!可每一次看着伍利民虚弱的身体、苍白的脸,都不忍下手,那眼光里,透出来的是信任,根本没有怀疑过大哥已经起了杀心。
每一次握着枪身的时候,杨伟的眼前会不由自主地想起,王虎子的老屋里,一干混混们隔三差五送着吃的、喝的,围着床边关切地问着病情;会不由自主地想,白水的出租房里,一干兄弟围着火炉喝酒撒疯,快意之极;从街头混混到锦绣的保安,一直是相依相随着。可这曾经朝夕相处的兄弟,却成了十恶难赦的毒贩,一百公斤的毒品,拉到那里都是枪毙,杨伟知道,让小伍落到警察手里,会是无休无止的审讯,折磨到最终还是要上刑场,与其这样还不如给他一个了断!就像身受重伤眼见不活的战友一样,补一枪,是在帮他!
在这种心理煎熬下走了几千里,依然没有拔出枪来。
那一天,接近目的地的那一天,当杨伟双眼通红地说出自己矛盾的心里的时候,却不料伍利民很决绝地说道:“哥……我知道我让你很为难,我这一百来斤交给你了,不管你把我交给警察还是送我逃走,再不给我两枪把我就地埋了,我认命了,我不怨你,要说刚开头我还真害怕,这一个多月走过来,我也想通了,再活三十年、二十年,人总归还是要入土的,我从小父母离异后各自有家,再就没人待见过我,是跟了大哥你我才混了个人模狗样,活着的时候,该享受的我享受过了……死的时候,能让大哥亲手埋了我,给我烧两刀土纸,是我这辈子修来了福份。”
杨伟记得很清楚,伍利民在说这些话的时候直视自己再无任何惧意。那个眼神,杨伟很熟悉,曾经在卜离的眼中看到过同样的东西,缓缓地起身后,猝不及防地连开六枪,伍利民像一截木桩一般,轰然倒在戈壁滩上……
枪响之后,一切都重归于寂静了……
过了很久伍利民才醒过来,挪了挪身子,却见杨伟就着滩上生了一堆火,正烤着罐头,讪讪地起身,刚刚六枪,十米的距离,都在耳边炸过,擦得脸颊火辣辣地疼,当时看着大哥的眼色里吓人,他还以为真的要毙命在这里,糊里糊涂被吓晕了!
“哥……”
小伍半坐在杨伟身后,轻轻地喊了声!
“你有勇气了,可还没有胆气!不管是将来被警察追还是被押上刑场,你会吓得尿裤子的,这会让人耻笑你……既然你选择了死路,就要无所畏惧的胆气,即便是子弹已经射进了你的身体,你也不能倒下,更不能被吓晕!怎么生存我教过你了,能不能活下去,靠你自己了。如果不想那么快死的话,就让你的胆子先大起来,让你的心先狠起来……”坐着的杨伟头也不回,淡淡地说道,匕首拉着罐头盖放到了身边,示意伍利民过来。
“哥,我……”小伍挨上来,一脸惊惧,刚刚几枪吓得不轻。
“呵呵……疼吗?”杨伟,像看着小弟弟一般,抚过脸后的擦伤。
“不疼!”伍利民强自装着摇摇头。
“拿着吧!”杨伟把枪的盒装的子弹扔到伍利民身边说道:“我就送你到这里了,过了戈壁滩向北再走五十公里,有一个种棉花的瘸子,是我的一个战友,告诉他你是谁,他会收留你的。我原本很想杀了你,你犯的罪,落网后就是一个死,与其让你再去受折磨,还不如给你个痛快……可我下不了手,卜离已经那个样子了,我下不了手,我们兄弟一场,我下不了手。”
说出了自己真正的想法,杨伟唉声叹气着,很释然了。
“哥,对不起……都怪我,一见钱就不知道自己是谁了,糊里糊涂走上了这条路,我……我……”
伍利民呜呜地哭着,一下子触景生情。
“伍啊,现在说这些还有什么用。男人一辈子走错路走对路都是路,挺着胸膛站着撒尿的都是爷们,往下的路靠你自己去走了,靠近边境线,这里历来很乱,几十公里都没有一个派出所,不像内地查得那么严。种棉花、贩皮货、跑单帮、到新开油井干活,都能活下去,没有人会深究你是谁,你从哪里来,只要你不再犯案子,警察没有那么容易抓到你……出境很容易,实在不行就出国吧!身后的事不要想了!……伍,将来一个人过,害怕吗?”
杨伟说着,把包袱里的东西都解下来留下了,几叠钞票、假身份证、干粮、水,都挂到了一个马背上。
“不害怕。哥……我们一起出来,警察不会怀疑到你吧?”伍利民擦着眼睛,有点担心地说道。
这话,让杨伟多少有点感动,这个时候了还想到的是别人,很复杂地看了一眼,勉力笑笑说了句:“呵呵……肯定会,除了我没人知道你在哪里,过了今天,连我也不知道你究竟在哪里!”
伍利民站着,有点心虚地问:“哥,我要投案自首的话,能判多少年?”
“哎,不知道!贩毒贩了两年,藏毒一百公斤……我怕就是自首也是个死呀!我这次回去把你藏的货先交了吧,万一你将来被抓,好歹能给你减轻点罪行。那怕就判个死缓也有个盼头……好了,别磨磨叽叽,今天晚上开始你就成一个人,伍利民从此消失了,不想被抓住,就别想回家、别用银行卡、别和认识的人打电话,断了所有的线索,藏得越深你越安全……我走了,你保重吧。”杨伟说着,牵着一匹马。
一路走了几千里终于到了分手的尽头,杨伟回头再看伍利民,一脸的戚然和不舍,长叹了一口气,上马驾得一声,马儿得得跑起来了……跑起来了,又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伍利民傻傻地站在原地,呜咽着有点舍不得。
把一个未经多少事的城里人扔到这里,或许是一件残忍的事!可相比他被绑赴刑场,这件残忍的事还不得不做,不得不由自己亲自来做。杨伟强自压抑着不再回头!
马儿,奔起来的时候,听到伍利民哭着,听得身后大喊着:“哥……我给你磕头了!……”
杨伟回眼一看,长跪着的伍利民又放声重复着:“哥……我给你磕头了!来世我还给你当兄弟!……”
忍不住眼泪涑涑长流着的杨伟,一咬牙,一狠心、绝尘而去……
……
“哥,我给你磕头了!来世我还给你当兄弟!”
幕天席地、苍穹繁星之下,那一声凄楚的喊声依然如同炸在耳边!
杨伟一翻身,这才省得自己仍然是睡在看守所里,一抹眼睛,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然湿了一片……眼睛里,定格着那幅画面,长跪着的伍利民在喊、在朝着远去的背影喊……
“别回来,千万别回来……”杨伟触电似地喊着,自言自语地喊着,仿佛看着小伍回来了、被一队队荷枪实弹的武警绑缚着、被戴着口罩的行刑人一枪毙在的脑后……
“别回来,千万别回来!回来了,谁也救不了你!”
杨伟抹了一把泪,无力地仰面躺倒,心里泛起苦楚又怎能说得清楚……即便是现在,即便是毒品已经上交了,他依然不希望小伍回来,即便是自首,即便是量刑到最轻,藏毒、贩毒仍然是一个很重的罪或许会是十年、十五年或者更长,或者是一个死缓,漫长的铁窗将陪着他一辈子!这次牵涉的人这么多,或许,这辈子都没有重见天日的时候了!
他甚至宁愿小伍已经死了,因为重新贩毒被毒贩杀了、因为偷越边境被边防军击毙、或者……或者已经穷困潦倒死在不知名的沙漠里……那样的话,最起码不用自己看着他去死,最起码记忆里留着的,依然是一个活蹦乱跳的小伍……
“小伍,别回来,千万别回来……哥再也救不了你了!”
杨伟,躺着的杨伟,无力的想着,无力的流着泪,心中重重的矛盾织成了一团一团……
……
……
四个小时后,省队大门畅开,迎进了一辆特制的囚车,严处长和总队的一干特警列队看着护着囚车进了总队,解押下来的人戴着手铐重镣,蒙着头布被揭掉之后,见到的第一眼是严处长欣喜且释然的脸。
“伍利民!欢迎你回来!”
严处长想了半天,说了句不伦不类的话,追缉几个月没有找到的人,却不料这人最后是自己走进了凤城公安局,大大方方地自首去了。现在连他也觉得侦察方向有误。
伍利民,短发留成了解发披在背后、嘴唇和下巴以及鬓上,黑黑的胡茬根根直立,背有的佝偻,脸上很粗糙,根本不像照片中那个奶油小生的长相,现在对着通缉令,怕是这个人已经不好辨认了。
没有说话!伍利民没有说话,脸上带着伤,仿佛还有几分傲气似的被特警押着进了羁押仓里!
利箭行动的最后一个嫌疑人,终于落网了!所有的一切好像都圆满了,像着江副厅长希望的方向发展。接下来的时间里,验明正身,与凤城公安局移交之后,先后有十几个电话打进来问突击审讯的情况,上至江副厅长、下到行动组的各个成员。严处长今天回答的只有三个字:“很顺利!”
上到领导下到成员,行动组所有的人长舒了一口气!
顺利得超乎想像,藏毒,供认不讳;伙同刘宝刚贩卖毒品十一宗已经掌握的悬案,供认不讳;正如所有证据证明的那样,伍利民确实是刘宝刚在凤城的下线,还有可以指认的上官日成、张成以及利箭行动已经拘审的十一名吸贩人员。最关键的是,伍利民指认了祁玉娇通过铁路向凤城贩运麻黄素等制毒原料的事实,这一下,把祁玉娇钉死了。
证据越是确凿,定罪的砝码便越高,而伍利民仿佛生怕自己的罪不重似的,竹筒倒豆子一般,把凤城自己知道的吸贩人员、托家、供货者历数了一遍。除了自己参与的十余宗大案,还交待了别人运作的十几宗案件以及指认了暂时无法掌握确切证据的七个托家!
捡到宝了!四个预审员轮番的提问,伍利民对答如流,时间、地点、双方的接货人、贩卖货的数量以及货物的去向,清清楚楚,当过鸨哥伍利民可能没有什么长处,就脑子清楚,嘴皮子溜,这些话也在心里憋了很长时间,一开闸便如泄洪一般势不可挡……
预审,进行了四个多小时,两个记录员劈里叭拉敲击着键盘手直发酸;总队动用了二十几个陪审,三十多名特警看护。一直从半下午到了天黑才告接近尾声!
知道了伍利民和卜离的关系的预审员们多多少少有点诧异,对那个死不悔改的卜离依然记忆犹新,对比现在伍利民的表现,还真是有点酣畅淋漓的感觉。
“伍利民,我们对你的认罪态度表示欢迎,对你的自首行为也表示欢迎,这些我们将在你的案卷里注明,为你争取宽大处理。你还有什么要交待的吗?”
预审员,出于礼貌地问道,对于这个自首的嫌疑人,自始自终保持了很大的尊敬,敢于担着这么重罪的人,都是值得尊敬的!到这里的嫌疑人,哭天呛地的有之、胡说八道的有之、跪地乞怜的有之,当然,死不认罪的也有,但这个人不同,这个人眼睛里有着淡淡的忧郁,但目光里很平静,就像回家一样。
“没有了!我参与的、我听说到的、我猜到的,都说清楚了。关于制毒工厂的事我确实不知情,赵宏伟这个人我也不知情,和刘宝刚在一起的时候偶而说起过上家,我们一直都以为是个台湾佬,要不是看法制日报上你们的报道,我还就一直以为是台湾佬干的。”伍利民说道。说了三个多小时,预审员倒了四次水,中间休息了十五分钟,还是觉得有点口干舌燥,从来没有说过这么多的话。
坐在左首的预审员,听着耳麦里的指挥,看着伍利民,问道:“对于你交待的杨为国一事,你能保证你说的话都是事实吗?请注意,今天你所讲的所有的事,都会负法律责任的。如果你确认,我们现在需要你再重复一遍。”
耳麦里指挥的是严处长,伍利民的交待里对杨伟基本只字不提,现在还真有点拿捏不准。
伍利民想了想,说道:“我不知道这位警察,你的话什么意思?我回来就是来负法律责任来了,我当然为我说的每一句话负责。我再重复一遍……你们所说的杨为国,也就是我大哥杨伟,别人都叫他恶棍,其实他一点都不凶恶,一直是我们的保护神,我在八月二十三日的时候见过他,之后我去了内蒙,后来我在路上告诉了我哥我藏着毒品的事,因为我听说凤城出事了,我很害怕。我怕警察抓我、也怕上家灭口!之后我就一直蹲在外地没有回来,在新疆靠近边境的一个小地方藏着……在报纸上看到凤城的事,我才知道这里的毒窑被一锅端了,后来,后来我就悄悄回到了凤城,然后,然后自首了。”
“你潜逃外地的住所,没有知道吗?”
“没有,有的话能逃过你们的通缉吗?”
“伍利民,能把你自首的经过说一遍吗?即使你不懂法也应该知道,这是重罪。我们很奇怪什么促使你自首?”
“这个很重要吗?”
“很重要,将有助于我们采取适当的措施挽救更多像你这样的人。”
预审员很恳切。伍利民,想了想,想了很久才开口了:“其实很简单,我只是一个混混,从小到大都没有离开过凤城,本来我的生活很简单,胡天黑地吃喝嫖赌,可遇到了毒品发生了很大变化。我现在不知道我是怎么样吸上和贩上的,其实当时就觉得好玩,一步一步陷到这个里面。大把大把的钞票挣着的时候,我一直没有觉得有什么错,有很多人吸、也有很多人贩,我不过是其中一员罢了!一直到案发的时候我才知道自己闯下了大祸,不说别的,光刘宝刚留下的那批货就够毙我了!……我不敢回家,一直流落在外地,惶惶不可终日,睡觉的时候都能被吓醒,梦着警察把我包围了,三个月瘦了二十几斤;这次回到凤城我其实不是来自首来的,而是准备取出自己的藏的钱远走高飞……最好是出了边境出了国永远不回来。”
预审员道:“那你为什么选择了自首呢?”
“回来了,我知道了很多事。毒品,不仅害了我。害了我一起长大的表弟小伍元,差点成了植物人;害了我两个好哥哥王大炮和求君明,死无葬身之地呀!他死了,连他的相好习向丽也没有逃过去,也被制毒的灭口了……想我们一干兄弟,几年前是何等的快活,自从沾上毒品,钱有了,可其他的什么都没有了……最让我无法原谅自己的是,因为我的案子,让我大哥差点送了命,我听说他和伍元一样,一直躺了两个月才醒来,醒来后就被公安带走了,现在也不知道是死是活。……我害了很多人,到了最后,我害了自己最亲最亲的人,连自己也害了……这一次,我回到凤城,一群兄弟只剩下一个拉拉面的虎子,兄弟们都没了,他连拉面都没有心思拉了……见了我,抱头痛哭了一场,我们就在厨房里抱着哭,他边哭边揍我,一直让我去死……我没有还手,我就想他打死我,打死我,我心里会好受点,我对不起兄弟们,我对不起弟弟伍元,我也对不起我大哥……可他打着打着停手了,哭着给我做了一碗面,他说,凤城就剩他一个人,他舍不得我死,也舍不得再打我了……他说,什么都不要了,钱也不要了,要是我们兄弟们都能聚在一起,就一起再回街头当混混去……一块喝酒、一块打牌……呜……可他们都死了,是毒品害死的……是我害死的……他们,再也回不来了……”
伍利民长流着泪说着,就着袖子,抹了一把泪长长地舒了一口气结束了:“我亲表弟,差点被我害死;我大哥也因为我,现在不知道是死是活。我害了很多人,我该死,所有制毒、贩毒的都该死……我不想逃了,我就是逃出国了安全了,可我一个人活着还有什么意思。我来陪我大哥来了,他要是活着,我陪他坐牢;他要是死了,我来给他搭个伴。……就这样,吃完了面,我走着去了公安局!”
很简单的过程,完了!
可眼里的泪,一直完不了!不知道是说者还是观者,唏嘘不已的声音一直回响在预审室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