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第四章
慕容夜一曲唱罢,那题字也到了尾处,却见她反手凝力,笔力一顿一收,这才飘然飞下。
她一气呵成之题字,初看气魄十足,再看,则觉其中泛有无数的柔情。
慕容夜自然也不会傻得题上南王的宁样,不过只这般一来,众人十传百。百传千,必然知道这段佳话,也知道是南王手笔了。
而此时,却是老鸨领着一个低着眸子的女子来到尘暗生身前。萧吟和只一眼便认出那女子,心下不由怔住,原来那女子并非别人,正是舒红炫。
老鸨连声带着歉意说:“刚才有个客人正在僦人体彩绘,我们当下清除,所以耗费了不少时间,还请多多包涵。”
尘暗生淡淡地说:“安排贵宾房。”
老鸨连声应是,领着三人向三楼走去,此到她点现向来自视甚高的慕容夜居然待在一边,心下诧异。
却是慕容夜随后跟在萧吟和身后走上楼,然后低声说:“南王……”言下之意,自然是问萧吟和是否肯让她作陪,此刻的她,只觉一颗心几乎吊在嗓子上。
萧吟和瞧见刚才这女子吟诗题字之才,而且一副柔弱娇美的样子,当下缓缓点了点头。
慕容夜这一生见过无数次别人的点头,还是第一次这般欣喜若狂,于是她就乖巧地跟在萧吟和身后。
舒红炫身材十分迷人,而她以前之所以能进入欲望学院四大美女之一,则是因为她的身段和妩媚。此刻她方进到房间里,便轻快地脱下衣服。她脱衣时,身体也翩翩起舞,似乎在做一门艺术一般。
几个转身,她的凹凸妙态,已经完全展露在几人面前。那老鸨自然早识趣地走出去,而此刻的舒红炫,抿着嘴唇,一双美目直盯在萧吟和身上。
尘暗生忽然从储物戒指里取出一把精光闪闪的剪刀来。换作别人,自然会大惊失色,而舒红炫却连眼睛都没眨一下。
尘暗生开始数着自己的手指:“一、二、三……十。”
他确认后,又自数了一次。这般反覆数着自己的手指有没有十根后,当下用剪刀来剪手指甲。
慕容夜见到这般情景,不由乐不可支,又不好笑出声,只好闷着笑意,只觉憋得脸都涨的通红。
尘暗生剪完了指甲,似乎还在沉思着什么,无意识地还着拿剪刀在剪,猛地自己发出一声轻呼,目醒过来,看到自己的手指被剪破皮,不由郁闷地说:“我剪自己手指做什么?”
萧吟和也忍不住失声笑出来,慕容夜早已笑得弯下腰来,反而是舒红炫犹自镇定,但是嘴角也不免露出一丝笑意。
尘暗生随后从储物戒指里取出一枝朱笔和其他颜料,那些颜料都散发着清淡的香气。
舒红炫轻咬嘴唇,说:“柔云药粉?”
“是。”尘暗生忽然抬眼看了看舒红炫,又颔首说:“你很懂。”
可是随后他皱起眉头说:“见过?”这句话,自然是说“我好像见过你”。
舒红炫柔柔一笑,说:“嗯,我是你的学姐。”
此刻她心里自然得意非凡,她曾用心去调查萧吟和身边的人,发现尘暗生对艺术十分沉迷,当她发现他擅长人体彩绘时,便出了这个主意,用这种方式来吸引尘暗生的注意。而对于雕像艺术出色之极的萧吟和,恐怕也会过来见识一番,虽然机率不大。
而此刻,她这计谋已完全成功,也顺利地见到了萧吟和。
但是不知为什么,舒红炫忽然觉得有些惆怅。她千方百计见萧吟和,究竟是为了什么?她有万般言语想和他说,可是却发现没有一句适合。在他的眼里,她是浪荡的女子,不知自爱、为了金钱而妖媚的女子,她又有什么资格让萧吟和能倾听她内心的诉说?
远处一只蝶儿轻轻掠了过去。
尘暗生难得发现这般的身材,更是谨慎自己的出笔,构思良久,这才开始用笔在舒红炫的乳尖上一点。
慕容夜一时呆住——她几乎不敢看了,第一笔怎么会这样?
舒红炫身体不能抑止地颤抖了一下,而尘暗生沉声说:“触感上佳,反应激烈,我只是为了让你体内的分泌物早先渗出体外,免得颜色到时会变异。”
此刻的他,眼里的每一种色彩,是决计无法容忍被改变的,哪怕是最细微的一点。他的心里,几乎是完美的构思,眼前甚至只有落笔的部位,而没有舒红炫、萧吟和等人的存在。
融入艺术,不正是这般吗?
渐渐的,尘暗生落笔如飞。反而是慕容夜脸上露出不解的表情,终于,她还是轻声同萧吟和说:“他下笔似乎太快了……”
萧吟和淡淡地说:“动作的谨慎,并不和速度成正比的。尘兄的每一笔,都是经过深思熟虑的,这每一笔都曾花费了无数功夫,而此刻的这般速度,在他眼里恐怕算是慢的了。”
慕容夜垂手站在萧吟和身后,低低瞧着萧吟和的脖颈。而舒红炫眼眸也轻轻抬起,掠向萧吟和。
房间里的气息,竟无端的旖旎起来。
舒红炫的左手臂有诡异的花纹,像是蝴蝶,尘暗生只在弹指间,已在她胸前画出两朵花来,花丛绽放,里面竟有数种颜色,泾渭分明,竟显得真实无比。
尘暗生轻轻喘出了一口气,退后一步,欣赏着两朵花儿,这才对舒红炫说:“抬左手。”
待舒红炫抬起左臂,那花纹却忽然现出巨兽的样子,尘暗生蹙着眉头,良久不吭声。他就那样盯着舒红炫的手臂,最后终于轻叹一声说:“谁做的?”
舒红炫慵倦地笑着说:“我画的。”
尘暗生吃惊说:“你?”
舒红炫心下得意,瞟过一眼萧吟和,这才柔声说:“我何必骗你。”
尘暗生忽然哈哈一笑,说:“妙极,身体恻转。”他让舒红炫转一个角度,然后从各个方向看胸前花儿的形状,之后满意地点头,说:“站在椅子上。”
舒红炫诧异地问:“为什么?”
尘暗生也不出声,把椅子撞过来,舒红炫犹豫了一下,还是站上去,而尘暗生又说:“左腿踩椅背,双腿分开。”
舒红炫哼哼说:“不。”她虽然放荡,此刻在萧吟和面前,竟有了一丝羞涩之心。
尘暗生单手在她大腿上一拍,顿时出现五指红印,冷冷地说:“我话不说两次。”
舒红炫大声说:“可是别人可从来没这般。”
“啪!”她右边的大腿也被重重打了一下,舒红炫无奈,还是把右腿抬高。
尘暗生又淡淡地说:“臀部放轻松,抬高。”
舒红炫缓缓抬高臀部,可是当尘暗生凑近的时候,她忽然一弓身,站了起来,然后马上又恢复原先的样子。
此番下去,尘暗生让舒红炫做动作,她老是不做,尘暗生非但没有生气,反而脸色更是兴奋。而舒红炫虽不听他的话,但还是待在椅子上,而尘暗生则在舒红炫各种动作的过程中,朱笔连续在对方私处画着。
这般一来,尘暗生完全沉迷在这门新的艺术技巧里,而舒红炫最敏感的地带被挑逗着,一时情欲涌出,喘息不已。而身边的慕容夜何曾见过这般旖旎的坜帚,连自己的呼吸都有些急促起来。反而是萧吟和淡然自如,嘴角那丝微笑,显得更加风雅。
慕容夜连忙去端茶,可是自己脸上早酡红一片,她将茶水放在萧吟和面前,似乎觉得口干舌燥起来。卖艺不卖身的她,此刻尚是一个处子。
大半天时间光景,尘暗生这才落下最后一笔,他还是第—次这般心力交瘁,然后痴痴看着舒红炫,大笑说:“妙!”
他很少画出这般满意的作品,心下激动之处,难以言表。此刻的他,心里竟有万般冲动,想要作出流传千古的雕像。
有朝一日,他一定要运用自己的所学,画出心目里最完美的作品,雕出梦想里引为奇迹的雕像!而这,却也是每一个艺术家终其一生所追求的。
尘暗生做人体彩绘罢,却是萧吟和拊掌说:“妙极,画带三分意,刻骨十分形。”
尘暗生听到萧吟和如此称赞,而且点出他的这人体彩耸最为得意之处,当下几乎要翩翩起舞一般。
见到尘暗生眉飞色舞如同一个孩子般,萧吟和不由莞尔一笑。而尘暗生大笑三声,便和萧吟和走出房间,不再回头。
舒红炫忽然觉得内心惆怅起来——她这般设计,终究只是为了见萧吟和一面吗?
而脸上酡红未退自慕容夜跟出房间,却是周围人早见到她此刻忸怩的样子。
慕容夜目视着萧吟和的离去,忽然觉得无数的幸福扑面而来。此刻的她,脑海里反覆回味着萧吟和的每个动作、每个表情,不由痴了。
周围早有许多女子围在慕容夜身边,窃窃私语:“夜姐,你和他……”
“瞧你的样子,是不是……”
“夜姐此刻真是风光得意呢,他……很厉害吗?”
慕容夜柔柔一笑,转身回到屋里,而众人还是第一次见到她这般和颜悦色,心里情意更动。她们面上羡慕地称赞,心下却嫉妒无比,恨不得把慕容夜杀了。此刻众人眼里那优雅的南王,却已翩然离去。
尘暗生当下辞别了萧吟和,走到大街上,忍不住放声高歌,当走到龙天城的广场时,他忽然面对夕阳放声高歌,而广场上本来就静坐在那里吟唱的人,此刻不由随之翩翩起舞。
蓦然,尘暗生高声叫道:“亚美蝶。”他的声音浑厚高昂,直冲云霄,竟有如许多蝶儿被惊吓地飞起。
停顿了一下,尘暗生几乎再倾全身之力喊出:“亚美蝶。”
此刻周围的人先是如坠五里云雾般,但瞧见尘暗生宛若晨星的双眼,一时为之震撼。
此刻尘暗生的真元几乎全部耗费在这一喊之中,而整个广场几乎都被他的声音撼动了,那些人眼里露出迷惘之极的表情。
旁边有人同尘暗生:“你确认是在找她吗?”这是一个年轻人,他敏感的眼神感觉到尘暗生似乎充满了压抑。
尘暗生轻呼了一口气,说:“不是。”
“那是为了对她发泄心里的不满?”那年轻人心思缜密。
“它并非名字。”尘暗生说。
“那——亚美蝶是什么意思?”周围已经围了不少人过来。
尘暗生笑笑,说:“也许有人知道。”
“哦?那就是一个密令,作为联络的方式?”那人恍然大悟,然后拍了拍额头,作出一副聪明的样子,说:“那请问我能替您效劳吗?”
不知怎么,他觉得尘暗生有种非凡的气质,对方既然在此高喊,必不会事出无因。
尘暗生露出不置可否的表情,而那人生怕别人抢先,连忙说:“亚美蝶。”
此刻,人群里的声音忽然此起彼伏,许多“亚美蝶”的声音响起。
那人心下一阵激动:这么快就有人附和了?当下几乎是撕裂喉咙一般又吼了一声,然后偷偷对尘暗生说:“那么,还需要什么?”
尘暗生只是眨了眨眼睛。
那人似乎得到尘暗生进一步的示意,又大声呐喊起来:“亚美蝶。”
人群里,似乎一阵骚乱,一群刚从魔法飞艇下来的小孩子,争先恐后地喊着这个称呼。随后,众人只觉所处的地方如同一个养鸭场一般的喧哗杂乱。
很多人想理智地做别的事情,可是马上被人潮淹没了
人群里有人问——
“为什么要喊这个名字?”
“它代表什么?”
“它代表财富,代表胜利,代表爱情……”
“亚美——蝶!”
“亚——美蝶”……
尘暗生缓缓离开广场,身后有人推了他一把:“他们为什么喊这个称呼?”
尘暗生淡淡地说:“他们其实完全可以喊别的称呼的。”
人潮挤过,而他的声音已消逝在人海里。
越来越多的人挤向广场……
一地的阳光照在面色焦急、惘然、无动于衷、幸灾乐祸、双眼发光的各色人的脸上,一只蝴蝶在夹缝里拚命地想挤出,却终究失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