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章 风暴形成
第六十章 风暴形成
唐恩躺在自家的大床上，他是被上午的阳光晃醒的。
“早上好，冠军教练。”
仙妮娅趴在他旁边，正在用自己的头发在唐恩的胸前划着圈。
唐恩眯着眼睛看了眼窗外灿烂到发白的阳光，含糊地问道：“几点了？”
“九点四十七。”仙妮娅瞥了眼摆放在床头柜上的小闹钟，继续在玩着用头发在唐恩胸膛上画画的游戏。
唐恩看着仙妮娅在自己的胸膛上玩游戏，心里就升起股暖流。
这是他生命中最重要的人，所以这件事情是不能再瞒下去了。
“小乔。”
“啊？”仙妮娅有些吃惊，她受伤的动作也停了下来。要知道虽然“小乔”才是仙妮娅的正式昵称，可托尼叔叔很少这么叫的，总是一只叫他们最初认识时的那个名字“仙妮娅”。
“想好了假期我们去哪儿吗？”
仙妮娅回过神来，继续画着她的圈圈：“去巴西。反正世界杯在巴西举行，你要去解说比赛。正好就顺路去看看我父母，然后我们再好好玩玩。接着你去解说，我去美国。”仙妮娅已经把未来形成都安排好了。
“这倒是好主意。”唐恩也同意仙妮娅的安排，不过他还有问题：“那么世界杯之后呢？”
“咦？”仙妮娅再一次停下手中的动作，抬头看着唐恩。“到时候你就该回球队了吧？你们的球队六月二十日就开始集合报到了……”
唐恩笑嘻嘻看着仙妮娅并不答话，仙妮娅越说越觉得不对劲。然后她不继续讲下去了，盯着唐恩，那意思就是——“你有什么要对我说的吗，托尼叔叔？”
唐恩伸出手轻轻在仙妮娅的头上摩挲着：“嗯，我和俱乐部的合同马上就要到期了，而且我不会和俱乐部续约。”他的语气很平静，就好像在诉说着一件很稀松平常的事情那样。
仙妮娅的反应可就不平静了。她这次直接双手将身体从床上撑起来，张开嘴巴，瞪大了眼睛看着眼前的丈夫。
“我有很多时间可以陪你了。”唐恩笑着张开手将仙妮娅搂到自己怀里。
仙妮娅趴在唐恩胸膛上还有些没反应过来：“这……你不是在骗我吧，托尼叔叔？”
“今天又不是愚人节。”唐恩佯装生气。
“那……因为什么？你才刚刚为森林队拿到了三冠王……”仙妮娅还是想不明白。按理说刚刚拿到三冠王，这正是托尼叔叔事业最巅峰的时候，怎么会在这个时候选择不续约？“你不是为要去其他球队吧？比如曼联什么的……”
唐恩继续笑：“我刚才不是说了我有更多的时间可以陪你了吗？”
仙妮娅侧过脸来，让自己能够看到唐恩的眼睛：“理由呢？我想不明白你为什么要在这个时候选择辞职。”
“第一，可以有更多的时间陪你。第二……”唐恩犹豫了一下，“我和艾伦·亚当斯有矛盾，是可以影响到我工作的矛盾。但是他和主席的关系很好，显然只能我自己走人咯。”
仙妮娅是知道自己的丈夫和那个市场部经理不和的事情的。当初艾伦·亚当斯强行插手卖掉列侬，连续好几天唐恩回家的时候还很生气，让仙妮娅担心了很久，生怕他的心脏又受什么刺激。也因此，她对那个人的印象并不怎么好。这个理由很充分，她不会再怀疑自己是在做梦了，或者托尼叔叔又在拿她开心。
“辞职就辞职了吧，我的托尼叔叔是这个世界上最伟大的主教练，想要请他的人可以从伦敦排到巴黎。”仙妮娅用双手托着下巴，趴在床上，两只脚翘在后面晃啊晃的。
“喂，仙妮娅。我说的是有更多的时间陪你了。”唐恩略带惊讶地提醒她。
仙妮娅看了唐恩一眼：“如果是真的那就好咯。”
唐恩还想为自己辩解，仙妮娅已经从床上跳了下来：“我去给你做饭，饿了吧？”
说完她就蹦蹦跳跳的跑了出去。
唐恩躺在床上，确实感觉到了饿。不过比肚子里的响声让他更在意的是仙妮娅显然并不相信他的话……
他又泄气地重新躺回床上，看着天花板哀叹。
真是失败，拿了那么多冠军的他只要开口说他要夺冠，如今的媒体和球迷、球员没有不相信的。可他要哄自己的老婆开心，老婆大人却不相信了。
拿冠军易，哄老婆难啊……
……
意大利足球甲级联赛早就结束了，没有打入冠军杯决赛的国际米兰也在联赛结束的第二天就解散了。作为球队主教练的穆里尼奥更不可能留在米兰继续工作，哪怕他是工作狂人。此时的他正在自己的家乡，葡萄牙第三大港口城市塞图巴尔的海滩上惬意地晒着太阳。
赤裸着上半身，只穿条花短裤，戴着墨镜的当今世界第一年薪的主教练正躺在白色的沙滩椅上，旁边的小圆桌上放着一杯漂浮着冰块的威士忌酒，酒杯旁边放着他的手机，在手机下面垫着的则是一本摊开的书。
沙滩上的游客不少，大多数都是带着家人来这里度假放松的。穆里尼奥却是一个人，并非因为他和自己的妻子感情不和了。他只是希望独自一人享受这样的时光。有些时候他喜欢这样，不管是思考问题的时候，还是脑子里什么都不想的时候，有这么一段时光，可以安静的只属于自己，干什么都没人打扰，太好了。
可惜今天没人打扰的时间并没有维持多久。
放在圆桌上的手机响了起来。
穆里尼奥一开始没去接，他躺在椅子上没动弹，就好像睡着了一样。反正他戴着墨镜，是否闭着眼睛睡觉谁也不知道。
手机铃声响了一会儿自动断掉，穆里尼奥整个过程中连头都没偏一下。他还在享受这只属于自己的惬意时光。
很快那铃声再次响起，想了很久还没断。躺在椅子上的那个人终于有些不耐烦起来，他并没有起身，而只是伸出一只手摸到手机，将蓝牙耳机戴在耳朵上，然后按下了通话键：“喂。”
“何塞！”是他的经纪人兼好朋友门德斯的声音。“我有一个最新消息，我想你一定会感兴趣的。”
“还是曼联吗？”穆里尼奥的声音懒洋洋的，像这午后的阳光。
从赛季结束之前，英格兰媒体和意大利的媒体都在炒作这一个传闻，说曼联有意邀请穆里尼奥去接替马丁·奥尼尔的位置。实际上这并不是什么传闻，这世界上就不存在着不透风的墙，托尼·唐恩可以隐瞒自己没有和俱乐部续约的事情都没有瞒过太阳报，穆里尼奥和曼联之间的奸情自然就更瞒不住无所不能的记者了。
门德斯作为穆里尼奥的经纪人，确实和曼联俱乐部有比较密切的接触。曼联希望重塑辉煌，那么自然就需要一名有水准有威信的大牌教练，奥尼尔的能力不差，可是镇不住更衣室。本来托尼·唐恩是最合适的对象，也是曼联老教父弗格森钦点的教父二世，可惜唐恩除了诺丁汉森林对其他球队都没兴趣。曼联这才找到了穆里尼奥，因为曼联知道穆里尼奥和国际米兰之间的关系并不是铁板一块。
虽然穆里尼奥在国际米兰拿着全世界最高的教练薪水，可他在那里过的并不开心。意大利的足球环境和英超的完全不同，身为一个球队主教练，他的限制太多，就好像脖子上、手腕上、脚腕上都带着镣铐枷锁在行走一样。很多话他都不能说，因为今天说了，明天媒体们加工一下，后天莫拉蒂主席就要找自己“促膝长谈”了。对手的教练们也总认为穆里尼奥没什么了不起的，只是一个会耍嘴皮子、野路子出身的普通教练而已。他能拿最高薪，不过是因为他会包装自己，而意大利那些学院派的教练都是不屑于这么干的。对他们来说，足球就是足球，不能掺杂其他任何东西。主教练的任务就是训练球队、制定战术、指挥比赛，成为球队的头号明星就喧宾夺主了。
有些时候他还真想念自己在英格兰的日子，虽然有一个凡是都喜欢指手画脚的俱乐部主席，可那里的空气还是自由的。
就像这里的海风一样，自由的，只属于他自己的。
“不，这次不是曼联。”电话里的门德斯声音听起来和往常不一样，也许是信号在传输的过程中有些失真，也许是因为门德斯自己的情绪起了变化。
穆里尼奥很快就知道这个问题的答案了。
“有家俱乐部加入了争夺你的新行列中来。”门德斯努力让自己的语气节奏接近正常，可实际上他已经比往常要快一些了。听得出来他自己对这件事情也十分感兴趣。
“哦——”穆里尼奥连眉头都没抬一下，语气依然是懒洋洋的，他都没去问是哪支球队，这样的事情经常发生，反正不管是皇马还是曼联，他们对自己感兴趣又不是一天两天了。他现在正在做的事情是伸出手去拿放在桌上的酒杯。
“同样是一支英超球队。”门德斯还卖起了关子，哪怕穆里尼奥根本不配合。“这支球队刚刚才上了各大体育媒体的头条……”
穆里尼奥已经快触碰到酒杯的手停了下来，他另一只手则将身体撑起，这是他从接电话到现在幅度最大的动作。因为他很吃惊。
他当然知道门德斯说的是哪支球队了。
“诺丁汉森林？这怎么可能？”穆里尼奥吃惊的以至于声音都大了许多，刚才的慵懒一扫而光，全都被下午的炙热阳光蒸发干净了。
门德斯笑了，很满意自己朋友的反应。“我还有一条消息，和这个有关。”
“什么？”
“托尼·唐恩和俱乐部续约的事情谈崩了，他决定不再续约，合同到期就自动离职。”
穆里尼奥此时的心情已经不是用一个“吃惊”就能形容得了，恐怕得用“震撼”才行了。他还保持着刚才的姿势，左手蜷着支撑身体，右手伸向酒杯。
“谈崩了？薪水太低吗？”这是穆里尼奥唯一能够想到的理由了，要知道作为当今世界足坛最成功的主教练之一，托尼·唐恩那超低薪水一直让人觉得不可理解，穆里尼奥也一样。
“不。我从另外一个渠道得到的消息，诺丁汉森林俱乐部给他开出的可是英超史上最高的年薪。”
葡萄牙教练彻底糊涂了。最高的年薪唐恩都不满意，他还要想什么？
“你想知道原因的话，可以给他打电话。何塞。我也只清楚这些了，唐恩把这事当作高级机密，现在媒体们都还在等他和俱乐部宣布续约成功的消息呢。”门德斯作为穆里尼奥的朋友，自然猜到了此刻他在想什么。
听到这最后一句，穆里尼奥的嘴角弯了起来。他知道唐恩这是在戏耍媒体们呢。
不过他才不会给唐恩打电话呢。正如许多年以前他说过的那样，只要他们还都是足球教练，就只会是敌人，不可能是朋友。
结束了和门德斯的通话，穆里尼奥重新躺下，继续享受只属于他的时光。不过这一次脑子里可不再是一片空灵了，而是翻江倒海的好像大海上的风暴。
托尼·唐恩那个家伙竟然离开了他呆了十一年的诺丁汉森林……他脑子里究竟是怎么想的呢？诺丁汉森林这才刚刚成就了伟大的三冠王，正是应该称王称霸的时候，主教练却走了，这支球队的未来会怎么样？真叫人担心……
但其实穆里尼奥在意的都不是这些，他在意的只是托尼·唐恩离开诺丁汉森林之后会去接手哪支球队。在他看来，曼联无疑是最有可能的。曼联一直有意与唐恩，以前因为唐恩并不想离开森林队，才没办法将他招来。如今……
想了一会儿穆里尼奥突然回过神来，这不是应该托尼·唐恩烦恼的吗？自己瞎操什么心？
就在他清理掉脑中那些乱七八糟的想法，准备继续假寐的时候，手机铃声又响了。
他以为是门德斯又有什么最新消息了，戴上耳机接通电话。里面传来的却是一个既熟悉又陌生的声音，而且听起来还有些兴奋：“嗨，何塞！我预约你和我一起喝杯酒吧！”
穆里尼奥愣了一下，随后反应过来打电话的人正是他刚才脑子里的主角——托尼·唐恩。
“你不是心脏病之后就戒酒了吗？”
“有些人，是一定要在一起喝酒的，喝其他都不行。反正也就这一次。”
“我记得我说过除非我们不是足球上的敌人了，否则……”
唐恩打断了穆里尼奥的话：“嘿，我已经从诺丁汉森林辞职了！”
“曼联正虚位以待。”
唐恩笑了：“我倒是听说他们对你更感兴趣。实际上我并不打算继续做教练了。”
穆里尼奥对唐恩的话感到吃惊。随后他又想明白了——一定是因为那个心脏。“可我现在在葡萄牙。”
“没关系，我知道你要为葡萄牙的电视台解说世界杯，我也一样。我们巴西见！”唐恩就当穆里尼奥这话是同意了一起喝一杯的请求。
穆里尼奥还想说点什么，唐恩却已经把电话挂了。从声音中来判断，唐恩的心情正不错。这可真奇怪，离开了倾注着自己十一年心血，还能有这样的心情……
他摇摇头，重新躺下，这次成功假寐了，没有什么电话再来打扰他。
……
第二天媒体们终于等来了他们一直渴望很久的消息——诺丁汉森林俱乐部要召开新闻发布会宣布和唐恩续约的最新消息！
看来唐恩没骗他们，果然在冠军杯之后就展开了续约工作，短短三天就有了结果。
可当一大群记者兴致勃勃地来到现场之后却发现坐在主席台上的人只有埃文·多格蒂，而没有另外一个主角托尼·唐恩。
一时间议论声四起，人群中的皮尔斯·布鲁斯心头那种不祥的预感也随着这些议论声越来越强烈。
这场新闻发布会很简短。
埃文·多格蒂板着脸宣布俱乐部和唐恩的续约谈判被终止，双方将不再续约的消息，顿时震惊了在场的所有记者。哪怕是之前早就收到一些风声的太阳报记者在传闻被证实之后，也有些大脑短路。
然后埃文·多格蒂回顾了一下唐恩为球队带来的贡献，再称不管唐恩未来在什么地方做什么，他都是诺丁汉森林俱乐部永远铭记的人物，祝他好运。
说完这些，埃文·多格蒂起身走了出去，并不理会那些在后面叫嚷着他名字的记者们。
记者们当然是满肚子疑问了。为什么续约谈判失败？究竟是哪方的责任？诺丁汉森林刚刚拿下三冠王却突遭大变，未来怎么样？托尼·唐恩的继任者会是谁？托尼·唐恩离开森林队之后去向何方？
可都没有一个人会来为他们解答了。
会场顿时变得混乱起来，有人夺门而出，飞奔着离开，要赶回去抢先发布这则绝对会震惊欧洲足坛的新闻。
而皮尔斯·布鲁斯则有些茫然的掏出手机，直接拨通了唐恩的号码。
不管他拨多少次，他听到的都只有：“……对不起，您拨打的用户已关机……”
……
当热带风暴在大西洋上空形成的时候，托尼·唐恩正坐在里约热内卢的科帕卡巴纳海滩的躺椅上。妻子仙妮娅穿着比基尼在他前面的海水里嬉戏，而他则在低着头很认真地一张张写明信片。
手机放在旁边，却早就关了机。
“亲爱的大卫：如果你收到这封明信片，那你一定知道了发生了什么。很感谢你陪我度过的十一年时光，你是我工作上的好帮手好搭档。很抱歉当我心情不好的时候冲你发过火，不过从今往后我保证再也不会对你吼来吼去的了。你是一个出色的助理教练，你在球队里干的很好，我希望你还能继续这么干下去，球队离不开你。请再次原谅我用这种方式和你告别，因为我实在是不知道应该如何又一次地面对你们……”
写到这里，唐恩停下来，抬起头看着不远处的妻子。巴西的阳光十分灿烂，他眯起眼睛欣赏了一番那个充满了活力的性感身影，又低下头继续写。
“……祝你好运。你最忠实的朋友，托尼·唐恩敬上。”
写完这张，他拿起下一张空白的明信片，垫在大腿上，继续低头写，偶尔才会抬起头看着仙妮娅的身影愣上一会儿神。
这天天气很好，咸湿的海风吹拂着海边棕榈树的枝干和树叶，湛蓝的海水被风催动着一下下涌上洁白的细沙滩，哗哗声中潮起潮落。温暖的阳光照在每一个人的脸上，映出各自不同的表情。在蓝宝石一样的天空映衬下，科帕卡巴纳海滩上熙熙攘攘，人头攒动，热闹非凡。
这是假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