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傻逼和牛逼
第十章 傻逼和牛逼
当双方球员站在中圈附近等待下半场开始的时候，唐恩就一口气换了四个人。四名身穿诺丁汉森林黄色客场球衣的球员站在场边，排队等待入场。
孔帕尼换下了上了年纪的阿亚拉，阿金费耶夫换下了范德萨，列侬换下大卫·贝克汉姆，乔治·伍德换下孙继海。
贝克汉姆的下场让球迷们对唐恩很不满，针对他的嘘声不断。
“他们可不是在嘘你，大卫。”当贝克汉姆走下来和唐恩握手的时候，唐恩笑道。“是在嘘我，埋怨我把你换下来的太早了。”
“我能理解，头儿。”
“嗯，擦干水。”他亲自递上毛巾。
伍德从贝克汉姆手中接过队长袖标，给自己绑上，然后跑上了场。中场休息的时候他没有针对上半场如何如何发表自己的看法，但是唐恩知道这小子心里一定憋着一股劲。
中场休息的时候，唐恩要求球队加强远射，并且依然只走中路。上半场打不开局面除了球员们害怕受伤和主裁判吹偏哨的缘故，和唐恩要求球队强攻中路也有关系。但是下半场他并不像改变这一点，除了这是很难得的练兵机会外，唐恩也不认为以诺丁汉森林的能力强打中路就打不进去。
其实就算中场休息的时候主力球员们不闹，唐恩也有办法在下半场扳回局势来。所以他专门把替补阵容留在了下半场，这些平时比赛打的少，又非常渴望证明自己的球员在有些时候比主力球员更有威力，让他们打下半场，然后叫足协头头们好看的计划，是唐恩一开始就准备好了的。
没错，他打一开始就没想要听艾伦的话，给中国足协留什么面子。中国足协的面子和他没什么关系，当时没有直接拒绝只是不想和艾伦直接吵起来而已。他脾气暴躁，性格直爽，不代表他不会耍小聪明。
……
当中国国奥队的球员和大部分球迷们还陷在上半场的美梦中不知觉时，范德法特的一脚远射击中门柱却已经给他们敲响了警钟。
下半场第五分钟，距离范德法特远射命中门柱之后不到一分钟，里贝里在边路带球之后突然内切，就在国奥队球员以为他也要远射的时候，他却推了一脚直线。斜插的伊斯特伍德接到足球之后转身打门，足球从反应不及的国奥门将手边滚过，撞上了网窝。
诺丁汉森林将比分扳了回来。
到目前为止，还是符合谢冠龙和艾伦所知道的结果。
但是在艾伦心中，一个很不好的预感已经逐渐浮现了出来。
第十一分钟，防守动作依然粗野的李伟风在禁区前推倒了打算强行突破的列侬，主裁判吹了他犯规，判给森林队一个距离球门二十七米的任意球。
加雷斯·贝尔站出来主罚，足球划出一道漂亮的弧线，直挂死角！
诺丁汉森林在六分钟内完成了反超。
这个进球之后，唐恩再次换人。进球功臣贝尔被巴恩斯换下，范德法特被彼得罗夫换下，里贝里移到中路打组织中场。
随后，刚刚换上场的彼得罗夫用一次蛮横不讲理的边路强突，靠速度突破了防守他的中国队球员们之后送出传中球，范尼斯特鲁伊力压李伟风，将足球顶进了球门。：
转眼间，比分就已经从1：2变成了4：2。
而坐在主席台上的谢冠龙脸上的笑容早就没了，他现在的脸色正在无限接近于今天的宁波天气。
艾伦坐在埃文·多格蒂旁边，在过去一个人就是谢冠龙，他能够体会到此时此刻正在这位足协主席心中发生的情绪巨变。因为他也有些恼火。
托尼·唐恩把他摆了一道！
……
一般来说，这个比分保持到终场，对东道主也还算可以接受，毕竟他们进了欧洲冠军两个球，只让对方打入四球。可是唐恩没有要就此罢休的意思，他继续派上对比赛充满了饥饿感的球员们，让他们去冲击已经被打的没了信心的中国国奥队。
本特纳出场替下范尼斯特鲁伊，阿尔沙文换下伊斯特伍德。拉菲尼亚被齐姆邦达替下，韦斯·莫甘换下了皮奎——如今的国奥队根本威胁不了诺丁汉森林的防守，大部分跌跌撞撞的进攻在乔治·伍德这条线上就停了下来。乔治·伍德防守他们看起来还十分轻松。
在比赛最后时刻，诺丁汉森林再入两球。本特纳在禁区内抢点捅射打入一球，随后有依靠强壮的身体头球梅开二度。
当森林队打入第五个球的时候，全场球迷已经有一半开始为森林队球员们的每次表演而欢呼鼓掌了。
在这种情况的衬托下，谢亚龙的脸色发黑，紧抿双唇，那样子要多难看有多难看了。
国奥队的球员们一开始还拼，到最后发现双方的实力差距实在是太大了，就连拼命的念头都没了，他们的进攻完全不成形，防守更像是尽尽人事而已。
看到这一幕，唐恩在下面摇头：“就这样，足协给他们定的目标竟然是打入奥运会男足比赛四强……”
“他们疯了吗？”唐问道。
“没疯，这是他们的正常姿态。如果有一天你听到足协说我们要脚踏实地，为中国足球做点实事，你就可以给精神病院打电话叫他们派车去足协拉人了。”
唐被唐恩的话逗乐了。
唐恩却瞥了他一眼：“很可笑吗？遇到这种事情不是应该感到悲哀和愤怒吗？可是中国球迷们已经连愤怒和骂娘的力气都没有了，他们只能用这种看起来很讽刺的方式来表达情绪。你瞧……”他指着看台，“现在几乎全部人都开始在喝国奥队的倒彩了，这就是他们表达自己情绪的方式。不是被逼的完全看不到希望了，谁愿意用这种极端方式来发泄啊？嘘胸前有自己祖国国旗的球队啊……真可悲，真可怜。”他喃喃道。
唐不笑了，也沉默了。他对中国足球的了解和感情远远赶不上身边这个“英国人”，但是他可以想象以前的唐恩对中国足球是什么态度，也许他哭过笑过骂过憧憬希望过，可是现在，他却在这里用冰冷的语气诉说着别人家的事情。
何其可悲，何其可怜？
何其可叹！
……
这场商业比赛以诺丁汉森林6：2狂胜中国国奥队告终。比赛结束之后，森林队全体球员手牵手去看台上前面感谢球迷，这是他们的传统，是唐恩要求他们必须做的事情。
原本这些人以为这么不给面子的屠杀了他们祖国的球队之后，这些上半场嘘了他们的人现在肯定嘘的更厉害。但是叫他们惊奇的和感动的是，中国的球迷们都站在看台上向在比赛中认真比赛，全力以赴的诺丁汉森林球员们鼓掌致意。
“其实他们很懂球的……”孙继海在和队友们一起感谢球迷们的时候，喃喃道。
另外一边的人就不好受了，谢冠龙出于礼节要站在主席台上鼓掌。已经有迫不及待的球迷赶制了新标语举到了主席台下面的看台上，专门展示给主席台上的官员们看。
“谢冠龙傻逼！足协傻逼！”
就这么一句话道尽了所有在场球迷的心里话。
……
赛后的新闻发布会上很热闹。因为自从中国有商业足球比赛以来，诺丁汉森林是第一支敢把东道主揍的不成人形的球队，这场比赛创造了国外球队战胜中国球队最高单场进球比分纪录和净胜球纪录。
按照中国人的传统思维，客人来了主人这边，必须照顾一下主人的面子，赢球就罢了，少赢几个大家脸上都好看嘛……
可托尼·唐恩和他的诺丁汉森林不认这个理。
唐恩开口的第一句话就让在场的中国记者都吃了一惊：“我对球队上半场的表现不够满意，我们理应再多进几个球。不过现在这个比分让我还算满意了，下半场我们表现出来了欧洲冠军队的实力。”
唐恩知道有些中国媒体会觉得不爽，但是他自有堵他们口的办法。
“赛前有媒体担心来踢商业比赛的森林队出工不出力，导致比赛精彩程度大打折扣。不过现在我想大家都可以放下这种担心了，我们是职业球队，我们遵守了职业道德。我很高兴为中国球迷们奉献了一场如此精彩的比赛！”他笑着张开双臂，非常自豪的样子。“赛后中国球迷们集体起立为我的球队鼓掌，我深受感动，也说明了我们用实际行动赢得了球迷们的认可和承认！中国球迷……”他竖起了大拇指，一口地道的普通话，“牛逼！”
这段话和这番表演让那些准备发难的媒体彻底哑口无言。
只有唐静在下面偷笑，这才是托尼·唐恩啊。你不知道自己是该喜欢他好呢，还是讨厌他痛恨他……但不管你是喜欢他还是讨厌他，他都如此真实的活在你面前，心脏不好的说不定真会叫他气死。
以前自己年轻还会和他斗气，现在看到他除了笑，真是什么气都生不起来了。因为他根本不是针对你一个人……他针对的或许是全世界？
傀儡先生杜伊科维奇也没什么话好说，这场比赛和自己根本没什么关系，却要在比赛后站出来接受所有人的痛骂。中国足协给的这份薪水还真不好拿……“他们踢的很好，我们尽力了。但是实力差距太大，无能为力……”他揉着太阳穴有气无力地回答记者的提问，仿佛是在喃喃自语。
唐恩瞥了他一眼，倒不觉得这个老头子有多可怜。
如果换做是他，怎么可能忍受这样的屈辱？早就大骂足协一顿，然后起身走人。你们爱找谁玩找谁玩，爷我不奉陪！
……
结束了在中国的最后一项任务，球员们得到了一个晚上的休息时间，在十一点半之前，他们可以出外自由活动。
而托尼·唐恩再一次被艾伦请到了他的房间。有些事情，他们必须说清楚。
和上次不同，这次房间中坐着的还有俱乐部主席埃文·多格蒂。
“气氛不太对。”他没有急着进去，而是扒着门框，探头进去看着两个人试探性问道。
“托尼啊，托尼。你让我说你什么好？”艾伦摇头叹气道。对于这个主教练，有些时候他是真的没脾气了。在比赛场上时，他气的巴不得马上找到唐恩当面质问他在搞什么鬼。但是现在看到他这样子，准备好的怒吼都不知道跑哪儿去了。
唐恩连忙笑：“别，我知道你们找我什么事情。其实，艾伦，你别怪我骗你。如果当初我就拒绝了，那么这几天你安排的行程和各种活动都会受到影响，你冷静想想，是不是这样？”
艾伦不用冷静想就知道当然是这样，球队里面最重要的两个部门当面发生冲突，没有影响才是天方夜谭。如果大家都斗气的话，说不定很多安排好了的活动都要被迫取消。
为了来中国，他可是研究了近几年不少欧洲球队来中国淘金的事情。比如2005年夏天，皇家马德里第二次访华，本来安排了全体球员去中国的国家电视台和从全国选拔出来的皇马球迷一起录制节目的。但是就因为皇马的商业部和竞技部发生了直接冲突。竞技部坚决不同意球队在疲劳的情况下去参加什么电视节目录制，强行取消了这个行程。最终结果就是皇家马德里爽约录制现场，在全中国球迷心目中留下了非常恶劣的形象。
皇家马德里在足坛地位根深蒂固，财大气粗，这点小影响他们可以不放在心上。可是初涉中国市场的诺丁汉森林不能不小心行事。
“我不是冲动行事的人，我都考虑过的。所以我当时答应你，是不想影响你其他计划。不过这件事情确实我不能答应，它触犯了我的底线。我不知道你怎么看，艾伦。但是这样的事情对我这个在乎荣誉的人来说，无异于让我出卖了球队。我不能这么做，我的球员们也不同意。中场休息的时候你不在更衣室，所有人都认为我们上半场踢的很烂，他们不愿意这么结束这场比赛……”他耸耸肩，接下去没说了。
艾伦站在那儿有些不知道该说什么。
见他不说话，唐恩又继续说：“艾伦，你是了解这支球队的。诺丁汉森林是一支什么样的球队，全世界估计都知道了。我完全没有责怪你故意和你作对的意思。但是中国足协的这个要求实在是太过分了，我不能接受。错在他们，我们谁都没做错。是他们不按足球规律来，那么他们就必须付出代价，自讨苦吃。对中国足协这个机构我比你了解，他们在国内操纵比赛和联赛已经成了习惯，现在他们以为还可以操纵我们？”
“可是，托尼。我们将在中国开办足球学校，这是绝对绕不开中国足协的。你现在……”艾伦终于有思考能力了，他说话还是很严厉。
唐恩笑了，而且笑得很开心。“你担心我这么做激怒足协？不会，不会。艾伦。你对这个机构还不够了解。被我激怒的人只有那个主席，放心。他的任期马上就要到了，就在今年年底……换一任上来会怎么样还不知道呢，现在断言一切为时尚早。”他眨眨眼。“中国足协的主席们都是从其他机构调过来干几年捞够政绩就高升的，中国足球怎么样他们才不关心呢。”
埃文在旁边啧啧称奇，这种事情对他来说确实很新鲜。
听见唐恩这么说，艾伦才算是缓和了一下语气。“这真不可思议。”
“哈，你们要是再深入了解这个机构，你们会发现更多不可思议的事情。有些事情会让你们觉得根本不应该发生在地球上。”
但是艾伦很快发现了一个新问题：“等等。如果他们换个领导人过来，那么我前面做的努力都白做了？”
“和机构商议定下来的合作，大方面不应该受到什么影响，关系不要太僵就不会在其他小地方卡我们。”唐恩想了一下才说。
一直静观的埃文拍手笑道：“好了，艾伦，事情圆满解决了。我就说了托尼一定有他的考虑。说老实话，中国足协提出的那个建议我觉得很傻，幸好托尼没有照着办。”
艾伦佯怒：“这么说搞了半天都是我一个人的问题？”
“咳咳……”埃文连忙用咳嗽掩饰，“这次中国之行很完美，艾伦。原本有人担心中国的商业足球上场已经冷了，但是我们这次把它炒的很热。我听说，切尔西已经在考虑正式访华了……这些这就是对你的最好肯定。”
唐恩也在旁边帮腔：“没错。这方面的能力你是我见过最棒的。”
“你只和主教练们打交道，托尼。”艾伦不生气了，他对唐恩说：“不管怎么样，你今天这么做让我很没有‘mianzi’，是的，‘mianzi’。”
在中国待了段时间，他也可以理解“面子”究竟是什么东西了。
唐恩懂装不懂：“那是什么？面条吗？”
“别装傻，托尼。”
“好吧好吧，为了弥补你的‘面子’，我决定请你吃面条。”唐恩举手投降。
“意大利面吗？那玩意儿我都要吃吐了……”
“不，日本拉面！”
诺丁汉森林东亚淘金卷钱计划第二站——日本东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