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6章 好大的一笔买卖
第456章 好大的一笔买卖
奥博拉希庄园的景色今天是显得那么美丽，那么让人心旷神怡。九、十月份，已经到了仲秋时分，大地犹如临盆的母亲，正散发着芬芳馥郁的草木气息，树林变得郁悒而温柔，犹如一个追忆往事的金发女子，草地被染成了金色，雏菊那白色的眼睛戳破了草坪，教人们依稀看到那淡紫色的花托。
与那满眼金色的大自然相比，那同样宽阔的棉花地却是一片雪白，乍一看就好像是下了大雪一般，而那无数赤裸着上身、奋力采摘着棉花的黑奴，就好像是一只只蠕动在雪地里的黑虫，在某些人眼中显得恶心而丑陋，在某些人眼中显得可悲而可叹。
“啪”！“啪”！监工的长鞭不时抽出两个响亮的鞭花，警告着那些卑微的奴隶们不要偷懒。
又是“啪啪”两声，只是这一次不是监工在抽打黑奴，而是马鞭声。
原野上，两匹骏马正舞动着欢快的蹄子，一路践踏着楚楚可怜的植被，也掀起了淡淡的清香。
那是冉猛，还有奥博拉希庄园的小公主，西丝茜娜。
西丝茜娜今天可没有像宴会时那样身着盛装，相反，她今天穿着更男性化的马术服，那紧绷绷的衣服将她的线条勾勒得完美无缺，当她发出一阵阵欢快的笑声时，那副可爱的模样，让冉猛都不禁有些心荡神怡。
“冉猛先生，你的骑术可还不如我呢。我可是从小就开始骑马了。不知道你这回要在庄园里待多久，如果你愿意的话，让我教你骑马吧？”
西丝茜娜回归头去，冲着不紧不慢跟在她身后的冉猛快活地笑道，那张俏脸上满是潮红，倒也掩饰了她话语中的那一丝羞涩。
冉猛只是淡淡一笑，他在军中练出的骑术自然不会比这个大小姐差，他也听出了西丝茜娜的画外之音，只是，他保持着和西丝茜娜的友好关系，终究还是为了他的任务，或者说是为了他所效忠的陛下所服务。
其实，从骨子里，冉猛还是一个很传统的中国男人，他喜欢那种有妇德、有涵养，能够相夫教子的传统女性，就算相貌不算上佳，但能够给冉家传宗接代倒也足够了。而像西丝茜娜这样的美国南方阳光少女，他倒是很不感冒，特别是先前西丝茜娜提议一起去骑马的时候，冉猛脸上没什么，心里却惊讶的很。
这些洋夷的思想，还真的是难以捉摸啊。
只是，不知道陛下为何对洋夷那么的了解，每每总能对洋夷各国的形势做出准确得可怕的预测？
特别是陛下筹谋已久的那个计划，冉猛实在想不出陛下是为什么会想到这么一个当初让自己目瞪口呆的计划的……
陪西丝茜娜在原野上“飙马”了大半天，冉猛和西丝茜娜也回到了庄园内，只是，就在西丝茜娜还打算邀请参与她和一群小姐妹的下午茶时，一名老仆打断了两人的交往，并邀请冉猛去庄园深处的一间书房，参与一场秘密会议。
当走进那间略显得有些阴暗的房间，冉猛的脸上已经不见了先前的儒雅，却换上了一副坚毅与冷静的面具。
摩尔和奥博拉希，这两位在南方颇具分量的人物，就在这儿等着他。
“我的中国朋友，请坐，要来一杯葡萄酒吗？你这次来，西丝茜娜可比我还要高兴多了……”奥博拉希笑吟吟地打量着冉猛，活像是老丈人看女婿，越看越喜欢。
冉猛尴尬地点了点头，接过葡萄酒喝了一口，又严肃地说道：“摩尔先生，奥博拉希先生，第一批货，两千支步枪和以及相对应的火药，已经在‘陆路’上了，相信不过十天，就能送货上门。等尾款结账后，第二批、第三批的货物还会源源不断的送到。”
奥博拉希愣了愣，紧接着又是惊讶地站起身来，他用好似看怪物的眼神打量着冉猛，口中喃喃道：“我的上帝，我的中国英雄，虽然我一向很相信你的能力，但我可没想到，你居然能一次性弄来这么庞大的一批军火！”
摩尔却皱了皱眉头，虽然他对于冉猛救过他两个孙子的事情非常感激，但并不代表着他会在大事上放弃自己的原则与利益，他有些狐疑地问道：“冉猛先生，虽然我们现在急需储备军火以应对未来的战事，但并不代表着我们会放松对军火质量的要求。中西部地区的那些作坊和二手枪支，并不符合一支军队的战争需求……”
美国这个依靠“人民战争”独立的国家，拥有制造枪支是再平常不过的事情，所以美国的民间的枪支数量非常强大，特别是中西部地区，自西进运动开始后，其恶劣的生存环境、马贼和印第安人的威胁，让那里留存着大量民用枪支和小型黑枪作坊。
而美国南方，严格意义上说东南部各州由于长期依靠农产品出口，其工业发展并不算发达，并没有大规模的军工厂，不但不能自己铸造大炮，甚至连枪支弹药方面也不能实现自给自足，依赖进口，因此摩尔以及他背后的独立派势力才委托冉猛帮忙进口军火。
现在看来，摩尔是认为冉猛依靠着从美国中西部地区的民间收购，才搞了这么一大批军火出来。只是民间的军火式样杂，甚至还有许多老古董，并不适合给予成建制的军队使用。
冉猛很快并领会到了摩尔的意思，又轻松地笑道：“放心吧，摩尔先生，我以我的人格担保，这些步枪都是中国江南制作局出产的新枪，中国军队的制式武器，假一罚十，如假包换！”
“什么？！”这回连摩尔也有些惊讶了，“两千支步枪，和那么多的火药，这么一笔军火你是怎么通过海关的？联邦政府已经在海关方面限制我们南方的军火进口了，就在前两天，我们就有一批来自英国的军火在海关被截了！”
冉猛的回答倒是很直爽：“西海岸的海关可没有这么不解风情，对于破坏商人利益的事情，这些美国政府的弃儿们可是不会做的。”
摩尔与奥博拉希恍然大悟。
实际上，这个时候的联邦政府对于整个国家的控制力是很虚弱的，除了美国独立起始的十三州外，也只有东北部那些工业发达、急需要解放黑奴提供更多劳动力的几个州是联邦政府的铁杆。
而美国的中西部各州，联邦政府却并没有太大的约束力，实际上这也和美国联邦政府的不作为有关。
当初西进运动时，美国政府除了最开始发布点政策，做些引导，接下来的所作所为简直可以用“玩忽职守”来形容。在中部大平原上，马贼和印第安人余孽横行，但联邦政府并没有派出足够的兵力保护他们的人民，在那种混乱的情况下，所谓的“治安官”这种“牛仔时代”特有的职业才出现，而这些聚居点的政府官员往往也是人民内部选举，也就是说，西进移民们的城镇长期处于自治和自卫的政治军事双独立的状态，而联邦政府唯一所做的事情的，就是收税。
美国中部各州的凝聚力已经这么差了，美国西海岸各州就更别提了，远离政治漩涡的西海岸各州，只对赚钱感兴趣，至于这个国家的归属和未来，管他去呢！
而在历史上的美国南北战争，实际上只是美国东北部各州和东南部各州的对抗，美国中西部各州大部分都是打酱油的。
“陛下的计划果然完美无缺，这么多的日子以来在美国西海岸各州下的功夫果然没有白费。不过这美国政府也真是愚昧，重蹈唐朝藩镇节度使的覆辙，那各州政府甚至比所谓的藩镇还要独立，作为一个国家，政治体制松散成这样，有力不能往一处使，难怪会导致南北双方的内斗，甚至那中西部各州，也都抱着些小心思……要是这美国当初独立时，立华盛顿为帝，想必这美国比现在要可怕得多吧？”
冉猛心里盘算着，不禁对张震的筹谋更加钦佩。
“既然冉猛先生已经叩开了西海岸的海关……那么我们的订单恐怕要再提高一些了。”摩尔欣慰地点了点头，“冉猛先生，你知道，虽然我们南方的男子汉要比那些北方的娘娘腔勇敢，但是不可否认，在炮火面前，血肉之躯终究还是显得太脆弱了……”
“您的意思是……大炮？”冉猛的嘴角微微翘起，“江南制造局早已经仿造出媲美意大利螺纹炮的大炮，如果南方的朋友们需要，我也会尽力给你们筹办，价格方面也不会为难你们，甚至可以考虑用棉花之类的抵价……要知道，虽然南北双方敌视很深，但棉花生意可还是一直兴旺的……嗯，就当是北方佬出钱给南方买炮了。”
“哈哈哈，说的好！火炮方面，有多少我们要多少，这个东西正是我们急需的。”摩尔的情绪很高，“不过我要的不仅仅是炮！”
“和您做生意真的是太愉快了。”冉猛一摊手：“但有所求，有求必应。”
“听说中国最近下水了一艘战列舰？名字好像是叫做‘皇帝号’？”摩尔眯着眼，活像是一只老狐狸。
话谈到这个份上，摩尔几乎是就差点明冉猛是中国政府的人了。如果说几千杆枪还可以随便走私的话，大炮和军舰这玩意已经超脱了私人军火商的经营范围，而是国家军售的级别了。
“哦……倒是听过。”冉猛云淡风轻地点了点头，却又反问道：“不过根据我的消息，南方已经跟英国下了一大笔军舰订单，其中不乏战列舰，甚至还有最新型的铁甲舰……不得不说，中国的造船业和英国的造船业还是有差距的，不知道为何摩尔先生又特地要跟中国订购军舰呢？”
这次轮到奥博拉希说话了，他有些无奈地耸耸肩：“英国的军舰虽然好，但现在联邦政府已经在军火上卡南方的脖子了，像枪支弹药都已经快成了违禁品，军舰的交易就更加麻烦了。我担心，英国的军舰就算是造好了，也送不到我们手上来，毕竟东海岸还是联邦海军的天下。”
冉猛心中一喜，先前张震派人在西海岸的活动，虽然对冉猛的军火走私有所帮助，但主要目的另有其他。只不过这些活动，却给中国的军工厂招来了这么一大笔订单。
如果说枪支和火炮的军售利润已经很高的话，那军舰销售简直就是暴利，凭冉猛与南方的关系，再加上南方各州急需军舰与联邦海军对抗的情况，冉猛有信心，把价码抬到让南方的这些大财主们花造两艘的钱买一艘船！
冉猛可是很清楚，随着国内大规模扩军，中国的财政情况已经相当危险。像陆军还好说，海军那可是吃钱大户，虽然国内刚刚下水了“皇帝”号战列舰，但由于财政情况，中国的海军军舰数量还是太少，新的战列舰计划一拖再拖。
而这次如果中国接下一笔庞大的军舰订单，一方面中国可以利用这笔巨款扩充海军，另一方面还能利用给美国南方造船的名义，掩盖自身扩军的事实，避免西方列强过分警惕……等西方列强们醒过神来，中国已经可以拥有一支庞大的海军了！
想到这里，冉猛瞧摩尔和奥博拉希的眼神就更加炙热了，他甚至难以自已地舔了舔嘴唇，像是一只发现肥羊的饿狼。
“我打算先下一笔两艘战列舰和四艘巡洋舰的订单，如果一切顺利，之后再陆续追加……”摩尔漫不经心地说了两句，瞧那轻松的样子，简直就像是个大牧场主在谈一笔“两头牛和四头羊”的小单子而已。
南方的庄园主们，可以从黑奴身上压榨并积累了一笔巨大的财富啊！他们的财富甚至可以支撑一场庞大的内战，几艘军舰的钱，他们还真不放在眼里！
听到这里，冉猛已经忍不住想给国内去一封信：“我这需要大量军火，有多少要多少，不用武装自己的军队，全部都给我送到美国来……”
双方又热切交谈了许久，在得知冉猛已经获得了西海岸的走私途径后，摩尔就如同后世钻进超市打折卖场的家庭主妇，军火订单那是撒了欢似的下，而且价码都非常不错，当冉猛随身的笔记本上已经写得密密麻麻的，摩尔这才稍稍停了停嘴。
不过，冉猛的心脏今天注定要不好受了，因为就在奥博拉希在摩尔的暗示下，借故去看看晚餐的准备情况，而离开了书房时，摩尔又发话了。
摩尔一脸真挚地看着冉猛的眼睛，让冉猛不禁有些背后发毛，心想这摩尔该不会是好男风吧？
“冉猛先生，我想，您和您身后的大老板对于我们南方的诚意，我是真真切切地感受到了。”摩尔说道“大老板”时，故意拖长了语调，就差是明说“中国皇帝”了。
冉猛没有否认他背后还有一位很不得了的老板，只是强掩着内心的激动，点了点头。
“我追加的订单，除了那些军火，还有一些很特别的东西……”摩尔意味深长地凑过身去，拍了拍冉猛的肩膀，“肌肉虽然不明显，但是很结实，中国的军人都是这么精悍吗？”
不等冉猛回答，摩尔又继续说道：“武器在战争中虽然很重要，但最重要的，终究还是人！不得不说，虽然我们美国的海军能够与英国较量较量，但我们美国陆军的素质实在是……且不说联邦政府手下的军队如何，如果战争爆发，我们南方如果依靠大量临时征召的人员参战，恐怕难以获得战争的胜利。”
“您的意思是……”冉猛依稀察觉到了摩尔的意图，这已经超出了张震赋予他的权限范围，便惴惴不安地问道。
“军事教官！还有雇佣兵！”摩尔狠狠地拍了一下桌子，“欧洲人，我信不过！他们时刻着妄图重新将美洲变成他们的殖民地，美洲是美洲人的美洲！而中国人……至少你们的重心是亚洲大陆！”
冉猛长长舒了口气，事情变得有些棘手了，自己可以大肆倒卖军火，但到哪里去帮他们找雇佣军？
从中国找吗？这有些不太现实，即便假设北方政府能够容忍几千几万的中国军人大摇大摆的开进美国南方，皇帝陛下也是绝对不会容许的。
皇帝陛下唯一的想法，就是如何利用美国的矛盾赚钱，如果长期维持美国一旦战争爆发之后南北双方的分裂状态，而不是用中国士兵的生命去帮着某一方作战。
再退一万步说，皇帝陛下假设真的肯了，难道英国人或者法国人是傻子，会眼睁睁地看着这一切的发生吗？
冉猛眉头锁在了一起，摩尔的要求，把一道天大的难题，放到了自己面前，愉快的合作现在已经开始了，现在必须要解决摩尔忽然提出的这一要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