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4章 帝制
第414章 帝制
京师人和俄罗斯人斗殴的事件，很快就在京城里愈演愈烈！
不久故事可就越传越邪乎了，说的是上百个拿着枪的俄罗斯人，公然闯进了酒楼之中，开枪打死了十来个中国人。
这故事传到后来就和真的一样了，京城里的老少爷们也不想想，京城里哪里来的上百个拿着枪的俄罗斯人？不过这些老少爷们可不会去管这些。
那些衙门里的官员倒是不断出来，一再解释，可越是这么做了，京城里的百姓越是相信官府在那袒护俄罗斯人。可不，这不朝廷正准备向俄罗斯人借兵吗？能不帮着俄罗斯人说好话吗？
这事后来传到一些王公大臣的耳朵里，也一个一个都信以为真，这一来那还得了，俄罗斯人公然在京师地面之上撒野，还把不把大清国看在眼里了？这大清国的颜面可放到哪里？
太后知道了这事，专门在朝会上说了，千万不要听信外面那些谣言，这些都是没有影子的事，可是太后越是这么说，那些大臣心里就越是不信。
整个京城之中，对俄罗斯人的敌视心理这可越来越重了……
不过这个时候的太后，可实在没有心思去管这些事情了，每天的战报都雪花似的飞进了皇宫，可却没有一份能让人高兴起来。
不是今天城楼又被炸毁了多少，就是又死了多少人。要么就是下面那些人来索要银子，说是要犒军劳军什么的。
仗还没有怎么打呢，这手就不断的朝自己伸过来了？朝廷里能有多少银子？皇上和那么多宫里的人要吃要喝的，哪里还有空闲银子？大臣们一个一个不肯体谅朝廷的难处，将士们一个一个不肯为国尽忠。这大清的江山，难道真的气数已经尽了？
慈禧不肯相信，自己千辛万苦才把朝政掌握到了自己手里，这才过了多少时候，难道又要拱手交还给那些人吗？
慈安太后倒是泰然自若，好像把所有事情都已经不再放在心上了。她有的时候也劝说慈禧，说多少拿出一些银子来犒赏那些城楼上的士兵，可慈禧却告诉自己的“姐姐”：
“千万不能下面的人说什么，咱们就答应什么，古往今来我还真没有听说过打仗非要靠银子否则不能打胜仗的。姐姐，那些人就是想趁着这个时候，在咱们身上狠狠地刮上一笔，您要是今天顺了他们，明天不定又提出什么希奇古怪的要求出来，好好的一个皇家哪里经得起这样搜刮的，早晚都得成一座空架子……”
“可这么下去也实在不是个办法，这炮声每天都让人心里怪堵得慌的。”
“姐姐，康雪烛有一句话说的好，只要咱们君臣上下一心，这京师就一定能够守住。何况，昨日个那个俄罗斯人潘帕诺夫来和咱们说，咱们问俄罗斯国借的兵很快就要到了，我想，那些俄罗斯兵咱们想着就凶，总不至于还打不过那些叛军吧？顶多也就是等打退了叛军，咱们拿出一些银子来给他们，再割几块不值钱的地也就是了。”
慈安总觉得有些不太妥当，自己这位妹妹，宁可把银子给那些俄罗斯人，也不肯拿出来给守城的士兵。
可自己对这些事情也没有多少主见，都听自己这个妹妹去处置也就是了……
……
“大帅，发现俄罗斯人正在朝我们这里加速而来！”
报告让大营里的张震和将军们一齐停下了手里的动作，张震抬起头来就听那部下继续说道：
“大约有两万多的俄罗斯军队，带队将官唯诺康辛夫将军，据说是俄罗斯皇帝最信任的将军之一，其前锋距离我们这里已经不到两日路程！”
“该来的终于还是来了。”张震淡淡笑了一下：“命令各部做好准备，以少量兵力牵扯满清，继续对京师保持攻击态势，以大部兵力迎战俄罗斯人，务求一击成功！”
“大帅，万一京师里对我们两面夹攻怎么办？”
“不会，满清没有这个胆量！”张震决然摇了摇头，笑容始终浮现在他的脸上：“清军就连对能不能守住京师都没有任何把握，更加不用说主动出城攻击了，如果换一个会打仗的人也许他们肯这么做，但是现在不管是恭亲王，还是那个耆英，他们都没有这个胆子，何况，我听说现在满清上下人心浮动，为的是到了这个时候他们的皇帝还是不肯拿出哪怕一两的犒军银子出来，银子虽然不是万能的，但起码这么做会让军心失尽……”
“大帅说的不错，为了以防万一，我已经调拨了一支军队埋伏在大营侧翼，一旦满清真的要出城的话，随时可以接应！”石达开接口说道。
“好了，大家都去做准备罢！”张震把目光投到了谢逸身上：“这次和俄罗斯人打仗，一切都拜托你了，咱们对俄罗斯人不熟悉，俄罗斯人同样对咱们也不熟悉，大家都在同一起跑线上，我还是之前的那句话，不要折了咱们百战军的威风！”
“大帅放心！”谢逸默默点了点头。
张震呼出了口气，统一天下的道路远远没有那么轻松，眼看京师已经在望，却杀了一个俄罗斯人出来。
才在上海结束和英法联军的战争，现在却又必须面对另外一个大国，新生的军政府，在这短短的一年时间之中已经和世界上的几个强国交恶。
为了维护国家尊严和主权完整，有些仗是非打不可的，但一个国家要想强大，仅仅靠战争是远远不够的。
国家和国家之间，利益才是第一位的，没有永远的朋友，也没有永远的敌人，只有永恒的利益，比如和英法之间的关系。既然可以从曾经的盟友，变成战场之上血肉搏杀的敌人，那有没有什么办法，再将敌人变成“朋友”？
毕竟，现在的军政府最需要的是稳定，是在完成统一之后，集中起全部精力，来恢复这个国家战争后的创伤。
“大帅，有些事情职下放在心里不说不快。”当所有的人都去准备的时候，谢逸说道：
“攻克京师，虽然遇到了俄罗斯人的插手，但职下以为也不过就是早晚事情，但目前却有一桩急事不得不解决了。大半个国家已经在咱们掌握之中，现在是不是应该考虑建立国号的问题？咱们总不能永远叫军政府吧？名不正则言不顺，所以职下恳请大帅，考虑一下建立国号的事，以安将士之心……”
“怎么，迫不及待的想当开国功臣了？”张震似笑非笑的看了部下一眼，随即正色说道：“这个问题其实我也考虑了很久，的确应该建国了。不过这国家的体制是什么，这点咱们得好好商量商量。我知道你们的心思，都想让我称帝，而不是总叫什么大帅，其实称帝也不是不可以，关键是称帝对这个国家能够带来多少帮助……”
端起茶碗喝了一口，又轻轻的放了下来：“过去我一直不肯称帝，甚至反对称帝，因为我始终觉得皇帝体制并不能为中国带来根本性的进步，一个王朝，无论曾经多么强大，但随着时间的流逝，总会出现昏君，总会让一个庞大的帝国轰然倒塌，到了那个时候，不过又是一个满清，又是一个四分五裂的局面而已。
可是有人对我说了这么一些话，我深以为然。这人告诉我说，‘大帅曾经称呼自己是大独裁者，其实大独裁者和皇帝并没有任何区别。如果这个国家需要皇帝，那么大帅就自然应该当这个皇帝，大帅用二十年的时间，来强大这个国家，开启民智，然后再用二十年的时间，把这个国家带到一条大帅想要看到的道路之上，四十年的时间，已经足够让大帅来按照自己的想法建设国家了，所谓西方的民主不过如此而已！’
我听了这话深有感触，要想在现在的中国，弄一些议会，弄一些民主平等，我看老百姓也不会答应的，关键的问题是，我们需要多少时间，来把真正民主平等的思想，灌输到中国老百姓的心里，等到了那个时候，中国还有没有皇帝，其实已经并不重要了，四十年的时间，希望我能够活那么久，能够看到我想看到的东西……”
“大帅的话，职下有些懂了，有些还根本无法理解，可是我相信既然大帅这么说了，就一定不会错的，大帅怎么做，我们这些做部下的就自然跟着大帅怎么做。”谢逸一边听着一边点头：
“不过还有一件事情，在咱们兵临北京之后，夏侯清有次和我们喝酒，许是酒喝的已经多了，直说这江山本是大明的江山，不过是被满清鞑子窃据而已，如今既然胜利在望，恢复的当然应该是大明的江山。职下听了此话，大不以为然，这大明都已经亡了多少年了，难道咱们新朝，还非得重新叫大明吗？”
“叫什么其实无所谓，明、宋，总之就是一个符号……”张震说着忽然沉默了下来，猛然想到了自己离开苏州前莫黑和自己说过的话：
“大帅，如果你念在职下跟了您这么多年，有些些须汗马功劳的份上，等北伐胜利之后，千万找个岔子，免了夏侯清的所有官职。职下不敢忘记大帅的大恩大德。”
当时张震还觉得莫黑有些莫名其妙，夏侯清虽然为人狂放了些，可终究还是对军政府有功的，眼看着就要胜利了，却免了功臣的官职，这不是让上下将士寒心？
可是现在，自己却忽然有些隐隐明白了什么事情了……
……
“将军，很快就要到中国的国都了。”
米洛采夫勒住了战马，让人拿来了地图：“离北京最近的军队，大约两天之后就能到达，潘布罗夫上校率领的军队，很快就会神奇的出现在中国叛军的面前。”
“亲爱的朋友，其实你应该知道我是并不赞成这次军事行动的。”唯诺康辛夫将军喝了一口烈酒，抚摸了一下自己漂亮的胡子：
“中国人的事情，应该让中国人自己去解决，我们要做的是稳固我们的既得利益，而不是经过那么遥远的行军去打一场和我们关系不大的战争。
国内的那些人狂妄的叫嚣，只要俄罗斯的军队一出现在中国人面前，中国的叛军就会吓的尿裤子，但他们难道不知道，那些中国叛军正和英国人和法国人在作战吗？一个什么都不害怕什么都不在乎的军队，才是真正让人感到畏惧的，他们根本不会在乎面对的敌人是谁，他们想打就打，根本没有任何理由可说……
或许中国叛军对我们还有一些因为神秘而产生的畏惧，但是一旦我们失去了这场战争，或者是和中国军队打了一个平手，那么这份畏惧很快就会从中国士兵的心中消失。他们会在夺取北京之后，趁着胜利继续进军，那么之前我们和大清帝国签订的一些合约，毫无疑问将变成一堆废纸，甚至我们已经占领的地方也不得不面临重大挑战……”
“我不认为我们会失去这场战争，甚至我不认为中国叛军会向我们攻击。”身为贵族的后代，兼将军阁下的好友，从来把自己当成爽快人看待的米洛采夫，在将军面前不会隐瞒自己的任何看法：
“中国叛军正在上海和英法联军作战，而他们同时又要攻击另一个自称‘太平天国’的叛军，并且还要夺取北京，我认为在这样的基础上，他们已经没有更多的力量和我们抗衡了。”
唯诺康辛夫将军正想把自己的经验全部告诉好友，前面快马送来了一封急信，唯诺康辛夫将军看了一会，苦笑着把信递给了米洛采夫：
“好吧，我亲爱的朋友，现在可以证明，你的判断是完全错误的了。在上海，中国军队已经和英国法国签订了停战条约，英法联军失去了上海之战的胜利。而至于那个叫‘太平天国’的政权在中国叛军的猛攻之下，已经失败了，他们的皇帝成为了俘虏，他们几乎全部的军队，都已经放下了手里的武器……”
“上帝！”米洛采夫轻轻低呼了一声：“难以置信的消息，真的是难以置信的消息，我无法相信那些叛军能够做到这些，他们竟然取得了自己想要的全部胜利？”
“是的，他们取得了自己全部想要的胜利！”唯诺康辛夫将军叹息了声，神色显得有些暗淡：
“这也就是说，现在中国叛军已经能够把全部的精力都投入到北京，他们能够将源源不断的兵力，彻底投放到和我们的战争之中，我们就算能够取得一次或者两次的胜利，但对战争的最后结局不会产生任何影响，最终我们还不得不面临撤退的尴尬，国内会因此而指责我们的，尤其是在失去了克里米亚战争之后……”
“那么现在我们应该怎么办？命令潘布罗夫上校停止前进？”
“不，不！”唯诺康辛夫将军整理了一下自己的军装，恢复了军人的神采：“朋友，我们是俄罗斯的军人，既然我们已经被陛下赋予了如此光荣的使命，那么我们就必须完成。撤退，是的，我们迟早都会撤退，但我们要做的，是昂首挺胸的离开这里，我们必须要先给那些叛军一个狠狠的打击，让他们的心理蒙受上沉重的阴影！”
说着看了一下周围，压低声音说道：
“我亲爱的朋友，在我奉命出征之前，还得到了一个特别的使命，如果我们无法取得胜利，那么一定要想方设法把中国的皇帝给营救出来，并且安全的待到俄罗斯去。”
米洛采夫怔了一下，很快懂了。
救出大清帝国的皇帝，然后在俄罗斯建立一个中国的流亡政府，那么在很长的一段时间里，中国都无法得到真正的太平。
甚至，他们无法完成真正的统一……一个流亡政府，非但可以不断在俄罗斯的帮助下骚扰中国新生政权边境，而且可以通过各种办法蛊惑人心，让那些刚刚恢复了和平，或者依旧忠诚于前朝的中国人产生迷茫。
“将军阁下，我愿意承担起这份光荣而伟大的任务！”米洛采夫精神焕发，昂着头意气风发：
“请您给我两百名士兵，我愿意寻找合适的时机，把中国皇帝从北京营救出来，并且平安的交到您的手里！”
“朋友，对于您的忠诚勇敢我丝毫不会怀疑，我也会给你两百个人，但却不是俄罗斯士兵！”
唯诺康辛夫将军微微笑着，显得胸有成竹：“我会给你两百个我们的中国朋友，也许有了他们的帮助你能更好的完成任务！”
“中国朋友？哦，是的，中国朋友。”米洛采夫笑了起来，他完全能够明白将军阁下的意思：
“我们的这些朋友，将会轻松的，带着我一起进入北京，而不会引起任何怀疑，看来我还得学习一些中国话，更好的和我们的朋友一起完成这个光荣而伟大的任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