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6章 “南昌城上的小人物”
第226章 “南昌城上的小人物”
马克思的神情完全是激动的，甚至说到自己觉得精彩处连手臂也不断挥动起来。
张震却是越听越觉得愁眉苦脸，心里恨不得把马克思带着自己面前的洛根狠狠踹上一脚。
在那听着马克思把自己心中的宏伟蓝图说了一遍，张震忽然站了起来：“暴动，对暴动，在欧洲举行暴动，在全世界举行暴动！推翻一切万恶的资本家和剥削阶级！”
张震激动样子倒把马克思吓了一跳，这位能够用流利英语交谈的总督先生似乎情绪比自己还要更加激动……
只是因为张震心里忽然有了一个主意，或许这位马克思先生自己现在并不着，但在将来一定能够起到作用，一定……
送穷神一样送走了马克思，正想转回府内，忽然听到远处马蹄连连，心中大怒，早就规定城内不许骑马，正想派人追问，却看到那马朝着自己这里而来，马上之人坐的似乎是李鸿章。
近了一看果然是他，冲到不远处，李鸿章勒住了马，翻身而下，满头都是汗水，一身尘土，一把拉住张震说道：
“大帅，朝廷要对大帅动手了！”
张震吃了一惊，李鸿章匆匆忙忙把自己分析判断说了一遍，不过出乎李鸿章意料的是，大帅脸上吃惊神色并没有维持很久，等到自己说完，就听张震淡淡说道：
“李鸿章，你很好。这次你能舍死前来报信，本帅必然不会忘记你的。火速召集诸将，对了，你也一起参加吧……”
这一句话让李鸿章知道，并不仅仅是参加一次军事会议那么简单，而是凭借着这次报信功劳，自己成功踏入了大帅的核心圈子……
“大帅，情况紧急！如果真的按照李鸿章的说法，朝廷这次是铁了心的要对咱们动手了！”谢逸听了，在那沉声说道：
“目前我军主力皆在安庆一线，况且湘军夺了江西，除非我们公开反叛，否则决然无法再把湘军从江西赶走，一旦丢了江西，江苏势必也会遭到湘军和清军进攻，咱们被迫只能将兵力龟缩于安徽之地……”
司徒定远阴冷着脸说道：“什么公开不公开的，我看，干脆直接反了娘的！”
“不成！”司马启明摇了摇头：“我以为现在反了时机并不成熟，咱们根本没有完成准备部署，尤其是在发匪方面，一旦清妖和发匪同时攻击，则我们必然身处险境，还是请大帅三思！”
张震把目光投到了方玮明和夏侯清身上，夏侯清尚未说话，方玮明已经抢先说道：
“大帅，我倒有一个办法，既然咱们不能公开抢回江西，可有一个人可以……”
“石达开？”张震眼睛一下亮了起来。
“大帅，江西急报！”这时候明匆匆进来：“湘军曾国荃部忽然发难，大队湘军进入江西，接连进驻数城，兵锋直指南昌，因同样都是朝廷军队，况且江西无我百战军主力驻扎，故此湘军进展皆是不费吹灰之力……”
张震抱着双臂没有说话。
这次自己是被自己的历史知识骗了，在自己所知道的这段历史上，曾国藩赋闲回家，是因为朝廷想要限制曾国藩的权利而已，但没有想到在这所处的这个轨道之上，却是满清朝廷精心设计下的一个诡计。
或许随着自己的出现，一切的历史都已经发生了转变……
方玮明悄悄看了一下张震，说道：“大帅，咱们不能打，可是石达开能打，他是发匪，虽然上报给朝廷的折子上说的是石达开已经自杀，可是那是下面人虚报的也未可知……
咱们离南昌最近的部队，六天之内可以到达，可命其全部换上发匪服装，统一交给石达开统帅，又到处张扬石达开旗帜招摇进入江西，卑职以为此计可行！”
“石达开？万一他一走又反了怎么办？”司徒定远大是不以为然。
“石达开既然厢了也就不会反了，这点我倒可以确信。”张震从沉思中回过神来，长长出了一口气道：
“就让石达开进兵江西，安庆之军火速开拔江西、江苏，以应对突发状况，至于江苏方面，动用新军，死守江苏，不得让湘军和清军进入半分，对外只说防范发匪，必要的时候，就算还没有完成准备也只能提前动手了……”
到了这个时候，张震终于下了反的决心。
事情发生的实在太突然了，现在要做的，就是看石达开能不能挡住湘军在江西的攻势，以及江苏的新军能不能坚持到百战军主力的到来。
相对于江西来说，江苏还是比较安全一些，毕竟这里是张震的大本营所在，防御实力相对来说较强大……
而当石达开接到张震让自己领兵出击的命令之后，有些不敢相信，自己不过是个刚刚投降的败军之将，大帅居然这么信任自己？
“我现在也给不了你多少军队，只有三千人可以调拨于你，务必要在最短时间之内赶到南昌，彻底把湘军给我赶出去！”
张震却一些没有去多想石达开的考虑：“此外，我会尽一切可能给你最大帮助，具体怎么去打，你自己考虑，不必和我汇报，江西局势就靠你在那里支撑了……”
“大帅既然如此信任达开，达开必然不负大帅所托！”石达开声音好像有些哽咽。
张震握住了石达开的手，也有一些动情：“达开，我本来是想让你好好休息一段时候的，可是情况实在紧急，张震不得不再派你去辛劳。江西军情紧急，一切就都拜托你了！”
“达开连夜启程，必然尽早赶到南昌。”石达开舒了口气，慨然说道：
“只是既然大帅决定这样做了，戏就一定要演足，大帅可命人一路尾随追击，声言剿匪而已，达开在前线和湘军交战，后面百战军可以趁势进入江西，一路收复失地。同时不必管达开和湘军交战胜负，只管杀到湘军尾翼，断了湘军生路！”
张震大笑，全都应了下来，此时危机时刻，张震心里非但没有一点恐慌，反而觉得大是畅快，有了石达开的指挥还有什么样的难关不能过去……
……
而就在江西局势骤变的时候，曾国荃原本以为唾手可得的南昌却发生了戏剧性的变化，而这样谁也无法想到的变化，却从一个小人物开始。
这人就是监工明月清风求醉楼提前完工，新任南昌知府彭霸天！
彭霸天从来都不是张震集团中的核心人物，只是因为监工明月清风求醉楼，展示出了自己独特的办事能力，这才得到张震赏识而走到了这张位置之上。
到任心切，在接到任命之后，彭霸天用最快的速度赶到南昌，正式上任。
在其到任南昌的第二天，就传来了湘军进入江西的消息。起初彭霸天并没有如何在意，湘军也好，百战军也好，大家都是朝廷军队，由谁进来不都一样？
可是随着曾国荃不断进军，渐渐让彭霸天察觉出了其中不对。
那些发匪盘踞之地，曾国荃都是直接跳过，根本没有攻击打算，反而是那些原本百战军控制之地，曾国荃反而是用最快速度占领，而后一律用湘军底子代替原先官员。
“这样子不是来剿匪的，好像是冲着咱们来的啊？”彭霸天有些慌乱，又有些在那举棋不定：“怎么不打发匪，专门占领咱们地盘？”
“大人，湘军再度占领吉安、彭城，离咱们南昌还有两日距离！”
部下的报告更让彭霸天开始警觉，一边派人立刻报告大帅这里发生情况，一边在那苦苦思考对策。
隐隐猜测出了其中有什么不对地方，湘军好像就是冲着大帅来的！
眼下自己只有两种选择，要么等湘军到了，把南昌拱手让出，要么就是在制宪大人命令到达之前死守南昌。
可是自己只是一介文官，就算想守又能守住吗？
万一湘军奉的是朝廷的命令，自己这么做了开始等同于造反！
自己的这一切可全都是大帅给的，彭霸天忽然心里一动。
除了制宪之外，可没有人能说提拔自己当知府，自己就能一跃而成知府，这要换在另外一个地方根本是在那里痴人说梦。
制宪大人既然把自己派来了南昌，就等于是把南昌交给了自己，自己只要能够在这里坚持到制宪大人到来，那就是奇功一件！
“城里还有多少军队？”彭霸天咬了咬牙问道。
“回大人，还有六百多人……”
“六百多？一个南昌才只有那么一点军队？”彭霸天来回走动，眉头紧紧皱在一起：
“立刻在全城百姓之中征募士卒，禁闭南昌城门，没有我的命令，从现在开始任何人都不准随意进出！”
彭霸天到了这个时候也豁出去了，是死是活，能不能够飞黄腾达，就看这一次了……
……
“九帅，前面就是南昌府了！”
曾国荃坐在马上，意气风发，这口气憋的实在是太久了，自从出了一个什么百战军之后，湘军就被死死压制，一直都没有翻身机会。
尤其是曾国藩被“丁忧”之后，张震的嚣张气焰已经到了顶点。
江西原本被视为湘军发展地盘，可自从百战军到了之后，整个江西已经被张震牢牢控制在了手里，甚至已没有湘军立足之地。
好在否极泰来，一夜之间，兄长居然又重新出山，再度成为湘军统帅。
自从接到湘军进军命令以来，自己当真只能用势如破竹这几个字来形容，兵锋所到之处，无往不利，眼下南昌就在面前，也不过是手到擒来而已！
早就已经打听过了，南昌守军不足千人，而且都是一些老弱，自己又是奉着朝廷命令，一旦兵临城下，南昌岂有不大开城门道理？
张震也是失心疯，居然把全部主力去对付一个石达开，若非这样的话，只怕进军还没有那么顺利。
“九帅，南昌城门禁闭！”
“九帅，我们派去的前锋被挡在了南昌城外！”
忽然接连而来的报告，打断了曾国荃的好梦：“岂有此理，南昌是谁在那掌管？”
“回九帅，好像是个叫彭霸天的！”
“彭霸天？”曾国荃皱了一下眉头，自己可从来没有听过这个名字：
“再拿我的将令去，告诉彭霸天，我是奉了朝廷之命，前来接管南昌，让彭霸天立刻打开城门，不然那就是公开反叛罪名！”
“九帅，彭霸天还是不开城门，又口出狂言，侮辱曾帅和咱们湘军！”
曾国荃听了大怒，当时带着十几快骑一路追上前锋，到了南昌城下，果然看到旗帜高扬，南昌城门禁闭，曾国荃指着城上叫道：
“我乃曾国荃，城上官员出来说话！”
城上探出一人，对着曾国荃作了一揖：“早闻九帅大名，今日得见，幸甚若何，在下乃南昌署理知府彭霸天，不知九帅远道而来南昌所为何事？”
“署理南昌知府，怎么我从来也都没有听过？”曾国荃皱了一下眉头，复又说道：
“彭霸天，我等奉了朝廷之命，前来接管南昌，速速打开城门！”
彭霸天却是不紧不慢，笑嘻嘻地说道：“既然九帅是奉了朝廷命令，可有朝廷旨意？只要九帅宣读了朝廷圣旨，彭霸天这就打开城门！”
曾国荃一时语塞，自己哪里来的什么朝廷旨意？不过是在接到兄长命令之后，彻夜不停一路进军而已。
这时又听城上彭霸天说道：
“想来九帅忘带？无妨，无妨，九帅且去取了圣旨再来不迟，彭霸天在这等着，下官已经命人准备好了酒菜在城里等着九帅……”
曾国荃大怒，马鞭指着彭霸天吼道：“难道不知道我是九帅？难道还要我把曾帅请来不可！”
“下官只听张帅的，不知道还有什么曾帅！”到了这个时候，彭霸天也豁了出去：“既然没有朝廷圣旨，九帅请回，或者等到张帅来了，九帅再与其商议不迟！”
“彭霸天，你这个狗头，等我打破南昌，第一个拿你开刀！”曾国荃怒发冲冠，指着城上大声吼道。
彭霸天冷笑几声：
“曾国荃，我奉命掌管南昌，你湘军没有朝廷旨意，贸然攻击，等同谋反，等我将来向朝廷参上一本，看你湘军如何解释！”
曾国荃暴跳如雷，大声吼着只管让兵士准备攻击。
南城城高墙厚，湘军火炮又是一些老掉牙的东西，在那轰了半天，却只在城墙之上打出了几个印子，南昌城墙丝毫未损。
彭霸天却又让人摇旗呐喊：“多些九帅放炮助威！”
城墙之上一片嘲笑，更让曾国荃怒不可遏，督促士兵大举而上，并力攻城。
眼看湘军冲了上来，彭霸天回首大叫：
“诸位，曾国荃残暴不仁，多以‘剃头匠’呼之，一旦城破，我等皆无生理，何不戮力同心，死守南昌？”
那些临时被征召来的守城百姓，也多听过曾国荃凶名，当下为求自保，人人奋勇，只管拿起守城器械，没头没脑的往城下扔去。
这时彭霸天让组织起了一批人来，站在城楼之上大叫：
“曾国藩、曾国荃兄弟谋反，曾国藩、曾国荃兄弟谋反！南昌军民誓死守城，报效朝廷！大帅百战军一到，击溃叛匪，凡守城有功者，皆赏纹银百两！”
这么一喊士气更加振奋，南昌军民好像豁出性命一般死死阻挡湘军攻势。
湘军本来准备就不充分，再加上南昌上下一心，攻了整整半天，损兵折将，却寸功未建，一直到了天黑南昌依旧还在彭霸天手里。
曾国荃无奈之下，只得命令暂时扎住营盘，又派人督促后队尽快向自己靠拢，以图再战。
谁想到了夜间，彭霸天这个文官出身的人，居然胆大包天，派出手里仅有六百士卒偷袭湘军大营，湘军猝不及防之下，营房顿时大乱。
等到好不容易整顿齐了队伍，那些出城偷袭之兵早就又龟缩进了城内……
曾国荃一世英名，竟然在这南昌城下被一个无名小卒摧毁，曾国荃又气又恼，看着南昌城楼只管放声痛骂。
可是这要骂就能把南昌骂下，又还要那么多的士兵做什么？
不过这个时候，彭霸天心里也是又惊又慌，虽然白天夜间都打了胜仗，可这心里当还是不太踏实。
万一曾国荃真的是奉了朝廷之命，自己才是真正的谋反了……
再说白天能够成功守住南昌，完全都是靠的自己在那鼓动，一旦援军迟迟不来，那些好容易鼓动起来的士气当时就会跌落……
要想靠着老百姓一直死死守着南昌，那可有些不太可能。
眼看着黎明慢慢到来，彭霸天强打精神，自己心里再是害怕，总也不能在别人面前露出，站到城楼之上，看到湘军整齐阵营心里不禁又是一阵慌乱。
也不知道大帅什么时候才到，万一，在大帅到来这里之前，自己就把南昌丢了，只怕曾国荃一旦进入南昌，第一个死的就是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