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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0章 自掘坟墓(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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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0章 自掘坟墓(十)

六天之后,清晨,我们来到了一座植被茂密的大山上。

这里的山路十分难走,虽说是山路,可一路上的地面根本没有人为修整过,前进的时候还得拔刀劈掉沿途挡路的藤蔓。而且因为前两天才下过暴雨,所以地面相当泥泞,走路时常常一脚深一脚浅,偶尔一不注意,还会踩踏到潮湿的动物粪便,令人大倒胃口。

有时候附近传来动物经过的动静,队员们十次中有八次会神经质地转头看去,怀疑是不是安洁拉的动物死体分身。这些天大家还是没能从自己人里面找出奸细,所以队伍内部普遍认为奸细就是动物死体,起初有人还会时不时地宰杀自己身边的以鼠类和虫子为主的小型动物,可终究是没能从中找出死体,后来就没人再干这种事儿了。要知道这里可是野外,这种事儿是干不完的,如果把精力都放在这上面,那么路也不用走了。

不过那些零零散散地挡在必经之路上的一般死体还是得收拾收拾,我也趁此机会小露了一把身手。

凭身手维生的人,往往会滋生出来以实力为先的心理。此前这些队员尽管待我十分客气,也会当我遇到野外求生的难题时帮助我,可相处的时间久了,依旧能够从他们那边感受到隐隐约约的质疑和生疏。或许他们心里明白我这个“赤瞳副队长的挚友”的身手很可能不弱,但是没有亲眼目睹的话,一些评价还是落不到实处的。我想到自己之后估计还得与这些人配合配合,就在某一次遇到死体挡路的时候自告奋勇地拔刀走了上去,身边的队员表面上劝了几句,可见我充耳不闻,就跟其他人一起心照不宣地观察了过来。而当我收刀回来之后,他们看我的眼神也都出现了细微的变化,后来与我交流的时候也不再生疏,而是多出了一份认同和接纳。

在他们观察我的时候,我也在观察他们。

这些人当真不愧是掘墓人中的精锐,不仅仅是对死体的各种习性了如指掌,还掌握了一套强调爆发力的战斗技巧,处理死体的时候游刃有余。其实论及真实的运动能力,他们都只是经过高强度训练的一般人的水平,让他们如此强大的只是技术和经验而已,可越是如此,就越是能够让人钦佩他们的勇敢与坚韧。

技术可以用锻炼来收获,但经验却只能从实战中得来。想要得到这么一批精锐,真不知道要建立在多么残酷的筛选之上。

这一系列经历的后遗症,也能够从他们的生活态度中看出来。

掘墓人是这个世界上离死亡最近的活人群体之一,内部也孕育出来了一种古怪的生死观,或者说是一种心理疾病:每当他们谈起死亡,就总是会表现出视死如归的反应。虽然视死如归这个词常常会被拿来形容某个人的勇猛,但他们的视死如归却是非常平静的,就好像在漫长的掘墓生涯中,他们一次次地服用早晚会让自己毙命的强化毒、一遍遍地打败绝对不会死的强敌,逐渐地褪掉了最初的心惊胆战,开始变得麻木漠然,并且随着时间推移生出了“我为什么还没有死”的古怪念头,又在更多的生死战斗中,变质成了“我是时候应该死了”的想法。

他们会基于外部加于自己的责任和荣耀反抗死亡,但他们本身可能已经不介意死亡了,最多只是介意一下死亡的方式。

就像是约翰对我说过的,在掘墓人中流传着那么一句话:或许我们无法决定自己如何出生,但至少可以决定自己如何死去。这句话起初听时好像还有一股热血味道,可说者心里估计已经血冷了,就连大师也在无意间说过类似的话,甚至还用半玩笑的口气说“想要亲手挖自己的坟墓”。

这种队伍真的能够顺利地达成任务吗?还是说,正因为是这些“不畏死”的精锐,才会毫不介意地接下这么危险的任务?

队伍在崎岖的山路中停了下来,大师让其中一个队员爬到树顶上用望远镜侦查远处,然后自己拿出了一卷画风不敢恭维的地图,低头看了起来。他告诉我们,安洁拉本体所在的城堡就在这山中。

赤瞳看了看远处,不知道想起了什么,忽然说:“安洁拉所效忠的魔头,到底为什么要毁灭巨国……”

“谁知道呢?或许那魔头是个疯子,或许是对人类有什么仇恨……这方面的传闻多到数都数不清。”琳达说到这儿就喝了一口水,然后放下了水囊,“有传闻说,那魔头能够预知未来,他看见了自己被毁灭的画面,所以就抢先一步毁灭过来了;也有传闻说,人类在他还弱小的时候虐待过他,甚至杀死了他的恋人,所以他才会想要报复人类……”她又说,“还有,虽然他毁灭了巨国,但是毁灭巨国并不是他的目的,他的毁灭目标是全人类。”

“安洁拉虽然是挡在眼前的一道难关,但即使越过了她,也还有其他死体领主,甚至还有那魔头在虎视眈眈……”有队员叹息地说,“我们或许只是在延迟自己的死亡而已……”

“别说丧气话。”琳达瞪了他一眼,“中央火种城已经研发出红色金属武器,死体领主不再是无敌的象征了,以后说不定还会研发出来连那魔头也能够杀伤的强力武器,一切都有希望。”她说着,看向了大师腰间的佩剑,“说实话,以前我还以为红色金属是只在民俗传闻中存在的材料,没想到中央火种城还真能冶炼合成出来。这次的任务,就全靠它了。”

大师点点头,说:“可惜班森不在,不然这次就有第二张王牌了。”

他口中的班森,指的是中央火种城的一名剑术达人。

这个达人掌握着一门传承自祖先的秘技,威力无与伦比,就算说是掘墓人梦寐以求的最强战斗招式也不为过。而这秘技的原理倒不神秘,反而非常简单:如果说人体是一套极其精密的传动机器,那么人类作为它的主人,对它的运用无疑是相当粗糙肤浅的,每当从肌肉中挤压出来力量,就会在传动的过程中损耗大多数,效率非常之低下。

而这门秘技则能够尽最大可能地降低传动的损耗,让力量近乎完美地传动出去,以提升一招一式的破坏力。

当初那个背叛安洁拉的负心将军还活着的时候,这个班森担任过他的亲卫,后来将军死亡,安洁拉变成死体,班森就成了掘墓人。多年之后,魔头横空出世,班森与其麾下的死体领主有过一次交手,据说还凭借秘技击伤后者,虽然这只是一条流言,但是看周围人的反应,好像确有其事。

“既然如此,那么为什么中央火种城不把这个班森也编进队伍?”我疑惑地问。

“因为班森现在是城主的贴身护卫。”大师深深地叹了口气。

“城主和班森都怕死嘛。”琳达幽幽地说。

“真是遗憾。”我真心实意地感叹。

这时候,先前上树的队员从树顶上一跃而下,并且收起了手里的望远镜。

“怎么样,你看见城堡了吗?”大师问他,“安洁拉本体所在的城堡是她生前与将军常住的地方,据资料说是很大很高的,这个地方应该可以看见吧?”

“看不见,应该还很远吧。”队员摇头。

“安洁拉身边的卧底传来的情报只说了城堡在这大山里,却没说在大山里的具体何处,这就有些麻烦了。”大师沉吟。

忽然,那队员像是想起了什么,对琳达说:“对了,琳达,你在做掘墓人之前,不就是住在这附近做采药人的吗?那么城堡在哪里,你应该也是知道的吧?”

“当然。”琳达胸有成竹地说。

“真的吗?那就得拜托你了。”大师也看了过来。

“我就知道你们这些臭男人靠不住,关键时刻还得看我的。”琳达笑了笑。

说完,她就一马当先地走到队伍最前面,作出了给队伍带路的姿态。

大师倒是心平气和,见部下骂自己臭男人也面不改色,开始让队伍跟着琳达一起走。

然而只过去了半分钟,他又命令队伍停了下来。

琳达走在最前面,见队伍停止前进,就疑惑地回过了头:“怎么了,为什么不走了?”

大师却是充耳不闻,而是看了看琳达带路的方向,沉吟片刻后说:“嗯……原来是那里有危险吗?那之后得注意一下那个方向了。”

琳达一怔,问:“那里有危险?什么意思?大师你是怎么知道的?”

大师冷冷地瞥了她一眼,随即语出惊人:“很简单,你是奸细,既然你没带我们前往城堡的方向,那么眼下这个方向就肯定有某种危险,甚至足以让我们队伍全体覆灭。”

这句话顿时引爆了现场的气氛,队员们的神色中流露出了难以置信的色彩。琳达呆滞了两三秒钟,这才露出了尴尬的笑容,说:“队长,你到底在说什么?我是奸细……这种事情怎么可能?不要说这种毫无根据的话好不好。”

“根据,当然是有的。”大师口吻沉静地说,“首先,我要向你之外的队员们道歉,我撒谎了。”他继续说,“卧底传来的情报其实指出了城堡在大山里的具体位置,而我则故意隐瞒了这一点。”

琳达眼神微变,大师说了下去:“所以在这个基础上,我就能够轻而易举地看出你带错了路。”

“因为我带错路了……你就断定我是奸细?”琳达脸色难看地说,“我已经好多年没回来这里了,记错路也是很正常的。”

“不,你带错路这一点,并不是你是奸细的根据,而是‘前面有危险’的根据。”大师说。

我听懂了大师的意思,问:“你是说,早在到达大山之前,你就判断出琳达是奸细了?”我一边说、一边将手放到了刀柄上,防备琳达接下来可能的动作。其实我还没有完全相信大师对琳达的指控,但是另一方面,我也不打算松懈对琳达的防备,也许她真的是奸细,并且会在之后狗急跳墙地发起攻击。

大师对我点了点头,然后对琳达说:“从两天前开始,你就在队伍前进的同时将自己手里的情报留在经过的地方上,寄希望于这些情报被自己的伙伴们找到,好将其传递出去,我说得没错吧?”

“留下情报?”赤瞳顿了一下,负责将互相监视的技术教给队员们的人就是她,我也不认为她的教程有什么疏漏。

“这些天大家都在互相监视,为的就是防止可能存在的活人奸细向外界报信……我哪有留下所谓的情报的机会?”琳达气得脸都红了。

“你当然有。”大师说,“你用小刀在自己这一双鞋底上分别划出了两种不一样的特殊痕迹,然后踩踏在土地上,留下带有特殊痕迹的足印,并且通过精密地控制足印的间距来编篡一种另类的密码……”他的声音充满了冰冷的味道,“这种密码足印无法传递过于复杂的信息,但优点是可以合并进自己的走路动作里,其他人即使看见了,也瞧不出这种猫腻。要不是安洁拉身边的卧底将这种密码足印给我介绍过,我也看不出来,你居然在我们的眼皮子底下做这种小动作!”

这种报信方式我还是第一次听说,不过好像与我过去在网络上看到的别出心裁的谍报密码技术有着相同的感觉。我想,即使之前真的有人发现了她的足印图案的异常,她也能用自己的鞋底被地上的石头划破了之类的理由搪塞过去。除非是事先掌握了这门密码知识,否则别说是识破了,就连疑心都难以升起来。

琳达终于无话可说,她沉默了一会儿,然后问:“既然你早就发现了,那么你就这么眼睁睁地看着我留下足印密码?”

这话一出,她是奸细的嫌疑,就一下子成为了百口莫辩的事实。

“怎么可能?”大师对身边的队员打了个手势,“这些足印密码,我都让跟在队伍最末尾的他暗中破坏掉了。”

那队员上前一步,他正是之前问琳达是否知道城堡位置的人。

琳达目瞪口呆地看着他,许久之后才转向大师,问:“那么……你为什么不在发现我是奸细的时候就将我揭露?只是为了通过让我给你们带路的方式,指出大山里的哪个方向是危险的吗?”

我飞快地转动脑子,很快就想通到了这个问题的答案:“不……他是为了测试第三种可能。”

“你说什么?”琳达一呆。

我整了整思绪,说了下去:“我们之前为奸细设想了两种情况:第一种,奸细是活人;第二种,奸细是动物死体……但除此之外,其实还有第三种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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