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8章 二人的宁海(十二)
第168章 二人的宁海(十二)
外城势力的男性代表人陡然拔出一把寒光闪闪的匕首,在众目睽睽之下对准詹妮弗的胸口刺了过去,两个动作合起来的耗时比起正常人眨眼还要短暂,灵能力者的超人爆发力由此可见一斑。然而詹妮弗也是灵能力者,在对手刚才伸手到腰后的时候,她就已经有了不显眼的紧绷姿态,而我身边的少数残党成员也警觉了起来。下一瞬间,几乎就是在对手暴起攻击的同时,她猛地抬起右手,犹如铁鞭般重重地打击在了对手伸出的持匕手腕上。
砰!
代表人的手腕被自下而上的反击打得高举起来,隐隐地响起了骨裂声。
他手一松,匕首顿时脱手而出,高速旋转着飞向高空。
随即,在他的身后,那五十多人仿佛事先商量过一样骤然爆发,往我们这边以惊人的速度冲刺了过来。
他们统统都是灵能力者,行动起来都有着常人难以想象的威势,随便从里面挑出来一个都能将人活生生地撞死撞残,更何况是五十多个,这一齐冲刺的气势简直就好像有五十多名古代骑兵发起冲锋一样,足以令面对这一幕的一般人肝胆俱裂。
不过面对这冲锋的希望残党都不是一般人,而是四十多个灵能力者,他们当即也不甘示弱地冲了上去,这一处遍地废弃车辆的十字路口顿时变成了混乱的战场。
我也身处于其中,不远处有两个敌人向我冲刺过来。
为什么外城势力会突然攻击我们?
从他们不约而同的冲锋来看,代表人对詹妮弗的突袭并不是临时起意,他们的袭击肯定是事先决定好的。但是,他们的动机又是什么?尽管希望残党本来就没觉得他们是会轻易答应帮忙的好人,之所以会在碰面时带足人马也是因为对他们有戒备心,可谁都没想到他们居然会这么果断地将双方的立场转变为敌对状态。明明双方都还有城主这种不齐心协力就无可奈何的大敌,难道他们不知道这种厮杀完全就是毫无意义的内耗吗?
不,他们一定知道,一定是有某种理由在驱动他们。
两个敌人已经冲到了我的面前,其中一人手中握着短刀,从正面刺向我的大腿;另一人没有攻击,而是先绕到了我的侧面。
我侧移一步,回避了短刀攻击,接着向前冲刺数步,途中经过了持刀者的身边。下一刻,一股强烈的针刺感从身后瞄准了我的腿弯,肯定是持刀者在企图对我发起第二次攻击。
没有犹豫,我双足一蹬,爆发速度向前冲刺,针刺感消失,身后传来了刺空的动静。紧接着,我抬起右手,同时看向天空中正在坠落下来的物体——敌方代表人被詹妮弗打飞的匕首。身后,那两个敌人的气息正在高速逼近,并且又有一个敌人从不远处向我冲来。有残党成员注意到了我这边的变化,立即大吼:“当心!他们的目标是宁海!”
天空中的匕首与我的直线距离只有数米,我用念力捕获了它,像是回收悠悠球一般将其快速牵引到了手里。
与此同时,三个敌人来到了我的近在咫尺之处。
我看得出来,他们的目的不是杀死我,刚才用短刀攻击我的家伙也仅仅是想要废掉我的移动能力,没对我的要害下手,这就是明证。再念及代表人刚才要求詹妮弗交出我的发言,可见他们此行的目的可能就是生擒我。只是我不明白,就算生擒了我,又能怎么样?
难道他们是觉得只要成功生擒我,再强迫我听从命令,如此一来哪怕不与希望残党合作,也可以战胜城主?
要是真有这么简单,那么城主也活不到现在。
诚然,城主是一个除了诅咒之外就没有其他本事的宁海,我必然能在与他的交锋中占据巨大的优势,可在他的身边一定有着重兵守护,就连尚未沦为残党的希望组织都无法给我争取到与他正面交锋的机会,只凭眼前这些由多个小型安全区集结起来的“乌合之众”,自然也没有能争取到的理由。
我握住匕首,灵力闪电从手心蔓延到刀身上,随即向离我最近的持刀者的脖颈切割过去。
他试图举刀格挡,但是我提前预判到了他的格挡动作,立即由切变刺,并且改变攻击路线,径直贯穿了他的心脏部位。而在我的右边和身后,另外两个敌人同时对我发起攻击。我在拔出匕首之后就快速地往左前方前进一步,回避了攻击,然后看也不看就对身后刺出匕首。从触感来看,应该也是刺穿了身后敌人的心脏。
事实上,这些敌人都用灵力强化了自己的防御力。我最先与持刀者错身而过的时候就用念力切割试探过一遍,验证了这个信息。同样的技巧在这个世界的宁海的日记上也有详细介绍过,虽然我暂时还不会用,但是打破它的办法却也知晓,说来也简单,就是在自己的攻击中携带灵力而已。
当初的屋主恐怕也会这种技巧,所以我在动用逢鬼必斩之刃之前都始终没能对她造成伤害。
说来也怪,鬼切对恶鬼之外的对象理应只能发挥出普通刀刃的锋利度,可结果却能够打破灵力形成的防御,说不定是恶鬼的钢筋铁骨与灵力的防御有着某种异曲同工之妙。
在收拾掉第三个敌人之后,数个残党成员也聚集到了我的周围,不让敌人们接近我。
其中一人问:“宁海,没事吧?”
“没事。”我环视战局,此刻也是非常混乱,接近百数的人们互相捉对厮杀,灵能力者的身手使周围的事物受到了剧烈的破坏,轰隆隆的爆音一刻不停。
接着,我说:“你们不用管我,我会照顾好自己。”
“他们的目标可是你,你一个人受到围攻的话……”有人严肃地看着我。
“见鬼,这些乌合之众什么时候这么齐心协力了?”另一人愤怒地咒骂,“他们到底为什么要对我们出手?”
闻言,我受到启发,想到了一个可能性:这些人会不会其实不是外城势力,而是假扮外城势力的未知势力?
就在这时,数个敌人冲到了我们这边,对围住我的残党成员们发起攻击。
然后……一个敌人毫无征兆地出现在了成员们的中间,抬起手掌,对我伸来。
是敌方的代表人。
这个出现方法,应该是空间转移类的法术。
他看上去是想要触摸我,难道他与白井黑子一样,能够带着别人移动?他是想要直接将我带走吗?
几个简单的念头在脑海中闪过,我立即挥动缠满电流的匕首反击,不与他进行接触。成员们已经注意到了代表人的出现,可他们却都被敌人缠住,无法回头支援我。
代表人灵敏地避开了我的攻击,我继续攻击上去。他的战斗经验明显比先前三个敌人更加丰富,却不是我的对手,仅仅三招之后就陷入了即将被刺中的不利境地。然而正当我快要刺中他的时候,他陡然从我的面前消失,而与他相同的气息则出现在了我的正后方。
他在我的后面。
我打算回首追击,视野却骤然一黑,犹如整个世界都陷入了无边的黑暗,同时一切声音也都消失无踪,死一般的寂静降临了。
非但如此,我就连自己的身体都感觉不到,仿佛自己变成了一个没有血肉的幽灵,只能在这一片分不清上与下的黑暗世界之中孤零零地徘徊下去。
这是剥夺五感的法术?
过于突兀的变化使我十分茫然,不知道该怎么办。
紧接着,三道威胁的感觉忽然出现,瞄准了我的肩头、左腿、右腰——这很奇怪,我明明感觉不到自己的身体,却能知晓威胁瞄准的是哪些身体部位。在意识到威胁的刹那,我近乎条件反射地作出了回避威胁的动作,同时对周围快速地连续挥动匕首三次。我并不知道自己是否有好好地作出这一系列动作,或许我自以为有在运动,其实只是像傻子一样呆立着而已。
然而,就在下一秒,黑暗退潮。
我重新感觉到了自己的身体,随即视野恢复如初,耳畔的战斗音归来,世界回到了应有的姿态。
脚边躺着两具尸体,其中一人是代表人,另外一人是不认识的敌人。前面数米外还有一个坐倒在地的老人,他的喉咙被割裂,鲜血止不住地喷射出来。成员们还在与自己的对手缠斗,顾不上我这边的变化。
老人难以置信地看着我,嘴唇嚅动着,似乎是在说:这不可能。
我下意识地明白过来,他大约就是对我施展剥夺五感的法术的敌人了,而他的伤口和脚边的两具尸体估计就是我刚才的攻击所造成的。
“没什么不可能的。”我对他说。
他对我抬起了手,接着双眼一暗,手放了下去,最后整个人都砰地倒在了地上。
我迅速地扫视了一遍战场全局。
仅仅是这么短暂的时间,我们这边就有接近十人死亡,对面被干掉的人数也有不少,可总体来说依然不容乐观。在身边周围,成员们正在与敌人们苦苦战斗;右前方十多米外的地面上,言峰摆出武术架子,以一记势大力沉的铁拳直接轰碎了敌人的头颅;左方二十多米外,詹妮弗不知从谁手里抢来了一把狗腿刀,将企图偷袭自己的敌人一击斩首;而敌人们的中间也有身手不俗的角色,正在对我们这边造成不容忽视的伤亡。
他们真的是“乌合之众”吗?我再次生出了疑心。
突然,我的感应范围的边缘出现了三十多道活人气息,并且正在以灵能力者级别的速度往这边奔驰过来。
数秒后,一群身穿藏青色制服的人从不远处的巷口中纷纷冲出,来到了这一片十字路口战场上。
我立即认出了他们的身份,身边的成员大喊出来:“治安官!”
“治安官怎么在这里!”
“该死,他们得到了我们在这里碰面的情报?是怎么泄露出去的?”
“先别管那种事,注意眼前!”
这群人穿着的正是治安官制服,我曾经见约翰穿过。他们的出现引起了残党成员们的震惊与敌视。
但这时候,冲在最前面的治安官却猛地大喊:“协助希望组织,干掉那群家伙!”
喊话的人是一个戴着黑色军帽的年轻女子,以她为首,后面的治安官们冲进了混战区域之中,开始协助我们攻击敌人们。
“怎么回事?为什么治安官会帮助我们?”身边的成员惊愕地看着这一幕。
“不知道,但是……”另一人先放下了疑惑,“先把眼前的敌人干掉!”
不远处,詹妮弗在稍作迟疑之后就大喊起来:“别去攻击治安官!先把那些家伙干掉!”
与残党和“外城势力”相同,治安官们使用的也都是拳脚与冷兵器,没有人使用手枪和手榴弹之类的热武器。根据我的了解,这是因为灵力形成的防御对于非灵力攻击有着很强的抗性,往往只有法术或近身格斗才能对敌人造成伤害。虽然威力更大的热武器并不是无法对灵能力者造成威胁,但是就算治安官们带来了,也容易在这种混战中造成误伤。
因为残党的成员们都以黑色迷彩服作为制服,所以治安官们能够轻松地识别敌我。仅仅是大约一分钟,敌人们的伤亡就超过了半数,战局的平衡因治安官们的加入而被打破。
怪异的是,即使是在这种不利条件下,敌人们也没有撤退,更没有出现逃兵,斗志旺盛得十分异常。
三分多钟之后,战斗结束,敌人们只剩下五个被特地留下的活口,十字路口躺了七十多具尸体,多数是敌人,少数是残党成员和治安官。
我收起了从敌人手里抢来的匕首,看向治安官们。
先前喊话的治安官女子走向十多米外的詹妮弗,一边走一边摘下自己的帽子,一头瀑布般的黑色披肩发倾泻了下来。
我忽然觉得自己好像在哪里见过她。
“好久不见,詹妮弗。”女子在詹妮弗面前站定。
“确实是很长时间不见了。”詹妮弗看向了她,皱起眉毛,“三轮雪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