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狼子野心(一)
第22章 狼子野心(一)
再次苏醒的时候,我又来到了一处陌生的地方。
刚才我还站立在一条小巷中,现在却趴在了一张电脑桌上。我的面前放着一台笔记本电脑,就好像我之前只是趴在电脑前小睡了片刻一样。
电脑屏幕一片漆黑,什么都没有显示。
我观察周围。
这里是一间乱糟糟的卧室,床铺、柜子、衣橱等等应有尽有,但是地板上却都是纸团和空塑料袋等垃圾,就算说是狗窝也不为过吧。按照上一次的经验,这里十有八九是这个世界的宁海的卧室。
窗户被窗帘掩上了,外面的光线多少穿透了帘布,说明此刻是白天。
隐约的闹市声传了进来。
我站了起来,简单地调查了一下卧室。
床头柜里面放的是英文的碟片和零食,衣橱里面是一些男士休闲服,角落里放着一个装满了课本的书包。我抽出了书包里面的课本,随意翻看了一下,都是英文课本。不是英文课的课本,而是用英文写的课本。
我能看懂这些英文,就好像在之前的河狸市中,我莫名其妙地就能看懂日文了一样。
说起日文,其实自从脱离河狸市之后,我就已经失去了读懂日文的能力,使用日语进行会话就更加做不到了,这也许是因为黑幕认为我已经不需要这项能力了,所以将其收回了吧。
现在的我应该是被传送到了一个以英语为官方语言的国家,所以黑幕就给我灌输了英语的知识。
不过说到底,这也只是我个人的推测罢了。虽然我看上去信誓旦旦地说自己被灌输了什么,但却从来没有得到过相关的证据。只是就以这个情况来说,黑幕有着最大的嫌疑而已。
我走到窗户前,拉开了窗帘。
室外的阳光射了进来,令我情不自禁地眯起双眼;接着,我看清了外面的光景。
外面是一条街道,路人们和车辆络绎不绝地往来,而我此刻的位置则是在一栋公寓楼的五层。我注意到,在下面行走的路人们里面各色人种都有,有着一种别样的异国风情。
我看了一会儿,然后重新拉起窗帘,回到了电脑桌前,尝试操作电脑。
这台笔记本电脑之前只是处于黑屏待机状态,所以现在我只是稍微触碰了一下鼠标,它就自己亮起来了。
屏幕显示出了一个最大化的网页,内容是一条论坛的转帖。
我用刚刚得到的英语能力阅读了一遍帖子的内容。
这个帖子转载的是一条新闻,文字内容的最上方有一张模糊不清的照片图。照片拍摄的好像是一条黑暗的小巷,虽然拍摄者使用了相机的夜间拍摄功能,但是照片依旧不怎么清楚。文字内容如下:
“九月二日,一名黑人女子离奇死亡。”
“三天前,一名目击者声称在小巷中发现女子被狼人杀害。案发期间,他偷偷地用相机拍摄下了这一幕,同时报了警。接到报案的警方立刻出动,赶赴现场,却没有在现场发现尸体和血渍。”
“之后,女子的断肢在郊外的农场草垛中被发现。经过检测,确认是已失踪的黑人女子。”
“警方表示正在追踪凶手。”
看完文字内容之后,我又重新看了一眼照片。
虽然之前没有看清楚照片画面,但是现在得到了文字提示,所以我也的确多多少少地从模糊的画面中看出了小巷中正在袭击女子的狼人的模样——但这或许也只是我的错觉。有的时候人可以从混乱无序的图案中看见人脸或者人体,但这往往是一种幻想性视错觉。假如先给一个人提示,使其形成先入为主的观念,再让他去看乱序图案,那么他就很容易真的以为自己从无意义的图案中看出了有意义的轮廓。
不过,狼人吗?我姑且先记住了这个词。
上一次,我在进入河狸市之后,很快就遇到了一个病人,并且巧合地得到了红眼病的情报;之后,河狸市就爆发了红眼病的灾难,而我们的行动也都是与导致灾难的凶手们战斗为主。虽然这先后事件的发生可以解释成一种巧合,但是这些假如不是巧合,而是被刻意安排好的事情呢?
我在这台笔记本电脑前面醒来,并且在打开它之后就立刻看见了与狼人相关的情报,这会不会也是黑幕的安排?接下来的短信指令,会不会也与狼人有关系?
我不知道这是不是只是自己多心了,总而言之,我会先把狼人这个词放在心里。
我摸了一下口袋,从里面拿出了黑色手机。
就好像之前被传送到河狸市的时候我的衣服被换成了睡衣一样,现在我的衣服也被更换掉了,换成了一身红色的T恤和一条牛仔中裤。不可思议的是,即使衣服被换了,黑色手机也依然在口袋里。
手机收到了一条新短信,我打开查看了一下。
内容是一行符合黑幕一如既往风格的简短文字内容:
“前往宴会。”
宴会,是指什么宴会?
上一次也是这样,仅仅只是给出了前往学校的指令,却不告诉我学校是什么学校。这条指令其实就算不执行也没关系吧?上一次阿尔冯斯就没有去过学校,之后也是好好的;不过如果不执行指令,我又能做什么呢?
黑幕不至于会发布给我们不执行也没关系的无谓指令,这条指令也应该有其意义所在。
仔细回想,上一次黑幕给出的前往学校的指令,似乎只是想让我们在学校汇合而已。按照这个经验推理下去,这个前往宴会的指令,意义不在于宴会本身,而在于想让我们这些受害者在举行宴会的地方汇合。
我又检查了一下手机中的联系人。
这一次的联系人也是两个人,分别是“雾切响子”和另一个日本男性姓名。
青叶不在,我有点失望。
我正打算向雾切响子拨打电话,手机却先一步收到了她的来电。
我接通这个来电。
“你好。你是宁海,对吗?”雾切响子率先提问。
她的声音听上去很年轻,或许是与我年纪相仿的女孩,但是却有着一种不符合年纪的冷静感。
“是的,你好。”我说。
“闲话我就不多说了,直接进入正题吧。”雾切响子说,“你知道宴会的举行地点是什么地方吗?”
看来她也收到了黑幕的短信。
而且,这个不问其他的作风……她一定不是第一次参加生存剧本了。
她是和我一样的“生还者”。
“不,我不知道,现在正打算调查。”我说。
“既然这样,就到这个地点和我汇合吧,我的位置是在……”雾切响子说了一遍自己所在的地点,接着说,“我知道宴会的举行地点。”
“是吗?我明白了,我立刻就到。”我记下了她告诉我的汇合地点。
“我等着你。”雾切响子说完,就挂了电话。
真是一个雷厉风行的人。
然后,我拨打了另一个人的电话,那人很快就接通了。
“你好……”那人透露出了难掩的焦虑,“你是什么人?是你把我弄到这个地方的吗?”
他的声音听上去像是与我年纪相仿的男生。
我立刻就听出来了,与雾切响子不同,这个人是第一次参加生存剧本的新人。
“你好,我是宁海。”我说,“不要紧张,我和你一样,也是受害者。”
“是、是吗?”那人好像松了一口气,“你知道这是怎么回事吗?为什么我……我们会突然被弄到这个地方?”
“我也不知道。”我说。
说话的同时,我倾听了一下他那边的背景音,好像是一个人特别多的地方,比如正在举行婚礼的酒店什么的。
“你知道宴会的地点是什么地方吗?”我姑且问了一下,“如果不知道的话,可以先过来和我们汇合。”
“宴会的地点?啊……是短信上面说的宴会吗?”那人说,“我就在宴会的地点。”
“什么?”我有点惊讶。
“醒过来的时候,我就已经在这个地方了。”那人说,“周围的人好像认识我,但是我不认识他们……他们说这里正打算举行一场宴会。我想,短信上提到的宴会的地点,应该就是指我这里吧?”
说到这里,他好像挺不确定。
“方便把你所在的位置告诉我吗?”我问。
“好的,位置是在……”那人说出了自己所在的地址,“不知道为什么,我突然可以说出一口流利的英语了,而且他们说的英语我也都可以不费力地听懂。”
“这也许是事件的黑幕搞的鬼吧。”我说。
“黑幕吗……”那人像是陷入了思考。
“那么,我先挂了,等下就到你那里。”我说。
“好……请快一点。”那人说,“宴会还有一个小时就要开始了。”
“我明白了。”
然后,我挂断了电话,用电脑搜索了一下他说的地址,那是一家档次很高的大酒店。
我顺便还调查了自己目前所在的城市。
这里是美国。
美国,洛杉矶。
……
十五分钟之后,我来到了雾切响子指定的地点,与她汇合。
这个地点是一家咖啡馆的门口。我到的时候,她正站在门口旁边的阴影下,耐心地等待我的到来。
“抱歉,我迟到了吗?”我走过去说。
“虽然让我等了一会儿,但是我本来就没有与你约定过具体的时间,自然谈不上迟到。”雾切响子平静地说,“你与他联系过了吗?”
雾切响子口中的他,指的应该就是我之前联系过的新人了。
我点了点头,同时观察雾切响子。
她的身高比我稍矮,容姿出众,皮肤白皙,有着一头及腰的紫色长发,在左边梳了一条用少量发丝编织的细长的侧麻花辫,紫色的双眼既清澈又沉静;身上穿的是深紫色的夹克和同色短裙,双手戴着一副黑色的手套,双足套着一对包裹住小腿大半的长靴。
因为同样是紫色头发的关系,所以在远远地看见她的时候,有那么一瞬间,我还以为是青叶站在这里。
不过,她与青叶截然不同,有着一种既神秘又镇定的气质。
“已经联系过了。”我说,“他也告诉你宴会的地点了吗?”
雾切响子点了点头,说:“既然如此,那么事不宜迟,我们现在就过去吧。”
然后,我们叫了一辆出租车,赶往酒店。
在路上,我坐在副驾驶席上,向坐在后排的她提问:“你经历过多少次了?”
我问的自然是经历生存剧本的回数。
“两次。”雾切响子说,“你呢?”
“一次。”我说。
“虽然只经历过一次,但是你看上去却很冷静。”雾切响子平静地说,“你对这一次有什么看法吗?”
“这一次也许是和狼有关吧。”我说。
出租车司机是一个中年白人,他用异样的眼神瞥了我一眼,好像是把我们对话中提到的“经历过多少次”、“一次两次”、“对这一次有什么看法”当成了少儿不宜的内容,说不定还把我提到的“狼”误以为是什么切口。
“年轻人,这个年纪可不能随便乱搞啊。”司机意味深长地说。
我看了一眼后视镜,发现后排的雾切响子面不改色。
如果是青叶的话,碰到这种误会,肯定已经脸红地大叫起来了吧。
“我也是这么认为的。”雾切响子说,“既然我们两个人都得到了这种信息暗示,那么就说明,这一次八成就是这样的事情了吧。”
她的意思是,她也得到了黑幕刻意安排给我们的提示吗?
狼人……
这一次的生存剧本,是与狼人有关的事件?
我们下了出租车,来到了一家大酒店的正门前。
有两个穿着制服的服务员站姿笔直地站在门口。见我们走过去,其中一人上前一步,观察了一下我们的脸,问:“请问是宁海先生和雾切响子女士吗?”
“是的。”我说。
雾切响子点了点头。
“那么,请进。”
服务员后退一步,和另一个服务员一起为我们打开了正门。
我们穿过正门,来到了一处富丽堂皇的大堂。
大堂中零零散散地放着一张张圆形餐桌,许多穿着光鲜亮丽的男男女女站在周围,互相攀谈,氛围十分热闹。
我看了一圈,发现餐桌旁边都没有椅子,客人们都需要站着用夹子等工具拿取餐桌上的食物。怎么说呢,这种宴会我还是第一次参加,以前都只在屏幕前看过这种形式的用餐。
大堂的最里面还设立了一个演讲台。我们刚进来的时候,演讲台还是空的,但是只过了十几秒钟,就突然有一个须发皆白的老人走了上去。
客人们似乎都多多少少地在留意演讲台,见有人上去了,就立刻停止了互相的交流。
大堂一下子就安静得针落有声。
老人左右环视,神态威严;停顿了三秒钟之后,他说:“看来,大家今天都到齐了。”
客人们沉默地看着老人讲话。
“今天是我这身老骨头的寿宴,你们愿意参加,我很高兴。”老人说,“在场有很多年轻人,我想……你们也都不愿意听我讲太多废话,所以,我就只说一句——今天到了的,都不要拘束!开开心心地喝酒、吃肉、聊天,你们高兴,我就高兴!宴会,开始!”
他举起了一个盛满酒液的玻璃杯。
“为了我等狼人的荣耀,干杯!”
“干杯!!!”
在场众人欢声雷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