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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红眼病(十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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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红眼病(十六)

与上次立刻就发现藏在暗处的我的那个壮汉不同,这个守护者似乎并没有注意到我,甚至直到我对他发起攻击的那一瞬间,他都在专注地看着手中的书籍;然后,他被我用念力发射出去的水果刀命中要害,直接摔倒在地,再也没有动作。

干掉了吗?

即使看到了他被我杀死的一幕,我也不敢轻举妄动,过于轻松的暗杀反而令我感到不真实。

说不定被我干掉的只是一个替身,或者是一个幻觉,亦或是别的什么……也许,这个家伙有着哪怕被命中要害也不会死去的超凡本领,现在正在装死,等我主动走出去。毕竟,相较于念力、火球术、肉体强化这些超自然力量,被刀捅进脑袋也不会死去的本领也不是那么令人难以置信。虚构故事中,也常常会出现主角等人以为杀死了反派、却发现只是自己自作多情的桥段。

话虽如此,就这么一直僵持着也是不行的,说不定他是真死了呢?

我等待了十几秒钟,见尸体依然没有动静,就小心谨慎地走出去了。

很快,我就来到了尸体的旁边。

因为距离拉近了,所以我看清了他的面容。

这是一个大约二十几岁的年轻男性,皮肤呈小麦色,外貌帅气。也许是暗杀来得太突然,没有给他反应时间,他死去时的表情并不狰狞,双眼也没有闭上。我想,他可能直到死去的那一刻,都没有意识到自己要死去了——假设他真的已经死了。

我看向掉在尸体旁边的书籍,那是一本奇幻小说。

因为他是邪教徒,所以我还以为他看的是什么奇奇怪怪的书,想不到这么正常。

他真死了吧?

抱着试探的心思,我对着旁边的火堆作出了一个招手的动作。

插在火堆上的铁剑凭空悬浮起来,接着飘到了我的身边。

我抓住了它。

在与上一次的壮汉战斗的时候,他对我说过,假如不杀死他,就无法拔出火堆上的铁剑。我想在这里的仪式节点也是相同的构造。既然能把它拔出来,是不是就说明这个守护者是真的死掉了?

我又看了一眼尸体,它依旧没有任何异常动作。

为了保险起见,我先是退到了自己刚才躲藏的仓库后面,然后掏出口袋里的黑色手机,查看了一下地图。

地图上的红叉只剩下了两个,而位于学校地点的红叉则已经消失不见,说明黑幕已经认可我摧毁了这一处据点——尽管严格地说我只是杀了一个人外加拔了一把剑而已。

看来守护者是真的死的。

直到这时,我才终于松了一口气。

其实我也知道,我说不定只是白担心而已,毕竟就算是会使用法术的邪教徒,也不见得能对任何情况都有准备。因为疏于对暗杀的防备,所以死于暗杀,这不是很正常的事情吗?就拿我自己来说,假如我不具备敏锐的直觉,那么即使是青叶这种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孩,只要有心算无心,也能拿着刀从背后把我这个超能力者杀死。

如果对手是上一次的壮汉,我的暗杀肯定会失败;但是这一次的对手看来并不具备发现暗处敌人的本领,因此我成功了。

也不知道他会的是什么法术。

我拎着铁剑,离开了学校。

离开途中,我隐约听见了后方传来骚动声,应该是守护者的尸体被发现了吧。我又加快了脚步,拉开与学校的距离,以免被发现。

过了一会儿,我来到了一处商店的天台。

黑色手机突然开始震动。

我拿出它,查看了一下,原来是有新短信。

黑幕的上一条指令已经被我完成了,所以这一次又是新的指令吧。我打开短信看了看。

“摧毁仪式核心。”

黑幕的短信指令一如既往的简单。

短信还附送了一张图片,依旧是河狸市的地图。我点击了一下,缩略图放大,只见一道红叉画在了被五个据点围绕的中心地区。

这五个邪教徒据点——或者说是仪式节点,如果用线条连接起来,就会形成一个逆五芒星,这一点那个壮汉也曾经对我说过;而此刻,这一道红叉的位置,就正好是逆五芒星的中央。

这个地点与雪绪家别墅的距离不远。

反正也是顺路,我决定先回一趟别墅,休息一下。

……

我用之前约定的暗号叩响了门。

很快,门的对面传来了一阵啪嗒啪嗒的脚步声。

青叶给我打开了门。

“哇!”

她突然被吓得后退一步,接着一不小心没保持好平衡,坐倒在地,好像是看见了十分可怕的东西。

我纳闷地问:“怎么了?”

“诶?这个声音……”她闻言愣了一下,眨了眨紫色的双眼,然后试探地问,“是宁海吗?”

“是我。”我说。

“你……你为什么要戴面具啊。”她拍了拍胸口,余惊未定,“我还以为是邪教徒上门了……”

见她这么说,我迟了两秒钟才反应过来。

哦,是面具。

我忘记把面具摘下来了,而且那一身伪装用的黑袍也没脱。

在离开了沦为邪教徒据点的学校之后,我一直没有摘下面具,理由有二:第一,这副面具就算戴着也不影响视野;第二,这副面具有着在如今的河狸市十分重要的作用。

这个作用是什么?

那就是……只要戴着它,就不会被病人们攻击。

这也是在离开学校之后才发现的事情。我在返回的途中,突然注意到周围的病人们不知为何没有向我发起攻击,一时之间还怀疑红眼病是不是发生了未知的变化,过了一会儿才发现是我戴的这副面具的缘故。似乎只要是在戴着它的期间,病人们就会将我这个佩戴者视作为路边的石头或者树木……不,确切地说应该是同类?面具上面画有红色眼睛的符号,貌似也在暗喻着红眼病。

戴着它赶路会很方便,所以我就一直没摘下来,结果现在都忘记摘下来了。

“抱歉。”我摘下面具,“吓到你了?”

“吓死我了。”青叶抱怨了一下。

我伸出手,将她拉了起来。

“你收到新短信了吗?”我问。

“收到了。”她点头。

“我接下来就会去仪式核心的地点,结束这一切。”我说,“只要获得的情报没有出错,这样一来,就可以解除仪式了。”

“红眼病也是因为这个仪式才会存在的吧?”她精神一振,“是不是只要解除仪式,雪绪和三轮先生就会恢复如初?”

“应该吧。”我也不是很确定。

就算红眼病是因仪式发动而出现,也不见得会因仪式终止而消失。就好像被火焰烧成灰烬的纸,不会因为火焰熄灭而恢复如初。我不知道是不是自己太悲观了,但是事情真的会那么顺利吗?在故事中,因为大魔王而陷入昏睡的无辜者们,往往也会因为大魔王之死而苏醒,然而现实却远远没有那么方便。

现在想这些是没用的,最重要的是眼前的事。即使病人们不会因为仪式终止而恢复如初,也至少能让我和青叶脱离随时会变成病人的险境。

我拿出了面具,递向青叶,说:“这个给你。”

“这个是?”青叶接过了。

“这是面具。”我说。

“我知道是面具啊。”她说。

“只要戴着它,就不会被病人袭击。”我说。

青叶吃了一惊,然后仔细端详这副面具。

“可是……戴上去的话会看不见吧?”她问。

“你戴上去就知道了。”我说。

青叶迟疑了一下,试着戴上面具。

“啊。”她惊讶地说,“能看见外面!”

戴上这副面具的青叶,脸被面具遮住,外表一下子就诡异起来了。

我看着她,多少理解了她刚才开门后看见戴面具的我时受到的惊吓。

“这么贵重的东西,给我用真的好吗?”她摘下面具,重新露出了可爱的脸蛋,神色犹豫,“在外面行动的你更需要它吧?”

“我无所谓。”我说,“我可以在高处移动,而且病人不是我的对手。”

青叶摩挲手中的面具,好像还是不能释怀。

不过,既然是已经送出去了的东西,自然也没有收回来的道理;而且比起我,对病人缺乏抵抗力的青叶显然更加需要这个。

我脱了伪装用的黑袍,在别墅中休息了一小会儿,随即动身前往仪式核心。

……

十五分钟之后,市中心区。

我来到了一座办公楼的正门前,周围躺在十几个被我放倒在地的病人。

这里应该就是仪式核心所在的地点了。

我走进了办公楼。

大楼一层是空荡荡的大堂,看上去有些凌乱,地板上有干涸的血迹。

和之前去过的据点不一样,这里明明应该是仪式核心地点,但是却没有负责看守的邪教徒,就连一个病人都没有。

电梯好像还可以正常运转,但是我选择走楼梯。

我一层一层地往上走,途中不见人影,也没有疑似核心的物体。

在走到第七层的时候,口袋里的手机突然开始震动。

我拿出手机,看了一下,是青叶打来的电话。

“青叶?”我接通电话,问,“怎么了吗?”

电话对面的青叶沉默了一下,随即说:“不,没事……”

不知为何,她的声音压得极低。

我正想追问,可她却立即挂了电话。

既然没事,那为什么要打电话?我百思不得其解。

回去之后问一下吧。

我重新把注意力转到了眼前。

良久,我来到了办公楼的顶层。

顶层是一处十分空旷的空间,四面八方的墙壁都是透明的强化玻璃,可以直接看见外面的光景;而在顶层空间的中央,则有一个足球大小的发光球体悬浮在两米高的地方,将周围照得特别明亮。

发光球体的旁边站了两个人,其中一人是穿着黑袍的男人,另一人是身材高大的盔甲人。

“欢迎光临。”男人声音洪亮地说。

我站在楼梯口的前面,望着他。

他估计就是邪教徒们的首领,也就是所谓的祭司;而在他旁边的盔甲人,应该就是阿尔冯斯·艾尔利克?

“阿尔冯斯?”我试探地喊了一声。

但是,阿尔冯斯没有回应我,只是沉默不语地站立着,仿佛盔甲里面根本没有人,只是一具死物。

壮汉说过,他是被祭司打败后带走的。我还以为他被监禁起来了,却没想到他看上去挺自由的,没有被束缚住的样子。该不会……他倒戈过去了吧?

我觉得不太可能,不,是很不可能。

“你认识他?”男人朗声问,“我就知道,你是他的伙伴,对吗?”

我重新望向这个男人。

他的年纪大约是四十岁出头,容貌一般,表情中有着强烈的自信,就像是一个意气风发的杰出企业家,而不是一个阴暗的邪教徒;他的黑袍上面也有许多红色的图腾花纹,但是样式比起被我暗杀的守护者更加繁复。

“你很在意他吧?”男人拍了一下身边的盔甲,“他袭击了栗山负责的据点,不过不凑巧,我当时也在那里,结果就如你所见,他被我捕获了。”

阿尔冯斯一言不发。

男人说的栗山,应该就是指被我杀死的壮汉?

“他的实力很强,就连栗山也觉得棘手。据我观察,他似乎可以使物质分解、再构成。这可是一种特别有前途的能力。”男人露出了遗憾的表情,“可惜,在我控制了他之后,他就无法使用这种能力了。被我控制的人往往只能被动地执行我的命令,没有主观能动性。如果他的能力属于天生的超能力,那么只需要本能就可以发动;但是现在看来,那似乎是一种法术,一门知识,无法在精神被控制的情况下发动。”

他的话令我空前地警惕了起来。

精神被控制——这无疑是指阿尔冯斯目前的状态,也暗示了这个男人的真正本领。他能够控制对手的精神,使对手成为自己的奴隶。

阿尔冯斯之所以对我的呼唤不作回应,也是因为精神被控制了的缘故吧。

“你既然是他的伙伴,那么你的能力,在原理上可能也与他相似?”男人缓缓地说,“如果是这样,我就不能随意控制你。这个盔甲即使失去了施法能力也有勉勉强强的战斗力,但是你的话,一旦失去了法术,就只是一个普通人了吧?”

他好像把我的超能力误认为是法术了。

“我想想……就这样吧。”他说,“你加入我们,成为我们的一员,如何?”

“你以为我会答应吗?”我问。

“你会答应的。”他微微一笑,“那个女孩……是叫凉风青叶?我已经让手下去抓她了。虽然不知道你们是什么关系,但是你直到现在都在保护她,应该不会希望她出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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