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卷第46章 险被聪明误
云凤弦笑吟吟拍拍风紫辉的肩,看的没看气急败坏的惊鸿一眼,无所谓地道:“别紧张,躺下躺下,这种绝世高手,怎么会随便出手杀我这样的普通人。追哪里快去眼快岂非太委屈她的神剑。而且还有你在场,你伤成这个样子,她怎么好意思出手打我,要是逼得你拼命出手,伤势加重,在没有复原的机会,她这辈子都会因为失去最好的对手而后悔莫及。”
风紫辉哑然失笑,心中感叹,不知是不是受伤的原因,自己真的人性化到了极点。但他却真的躺下去,安心地把一切交给云凤弦,任她处理,再不插手。
惊鸿的手指,一根一根从剑柄上松开,眼神却锐利如剑,直刺云凤弦:“你敢要挟我。”
“不敢。不过,如果你真的只是想找一个高手一战,没有风险和也无妨。有一个自称敬公子的人,身边跟着一个护卫,那护卫的武功不在风紫辉之下,你不妨去找来一战。”云凤弦心里不怀好意地笑,二长老,你对我见死不救,不能怪我给你找一点麻烦。
“你可是以为我愚蠢易欺,像风紫辉这样的人,其实随便可以多一个出来的。”惊鸿冷笑一声,道。
云凤弦忽觉胸口如受重击,身不由己,往后退出三步,面色忽然惨白,连呼吸都艰难无比,她狠狠地咬了下唇,强自道:“这是真的,你一直跟着我们,应该也见过敬公子和他的护卫两次出现,你应该可以看出此人的功力高到什么地步。”
“我不是那些一直监视你们的大势力,可以轮班跟着你们。我一向跟得很远,而且我自己有时也要休息,并未时刻留意你们,而且,我既已认定风紫辉就是我的对手,除非我死,否则我是不会改变目标的。”
惊鸿冷冷抛下一句话给云凤弦,复又凝视风紫辉:“为什么你受了伤却不流血?我知道,这绝非枯木功,枯木功虽然也威力强大,重伤无血,但修习之人,神枯筋弱,肤如老树之皮,决不会有你这样的神采风范。”
风紫辉点点头,微微一叹,“也只有眼界如你的人,才可以一口断定这不是枯木功,相信其他人都只会产生误解。不过这样也好,自古以来,练这门武功的,无不是巨恶魔星,手段无比狠辣,他们心中畏惧我,就更不敢胡作妄为。”
云凤弦在旁边早就听得心痒难挠,连声问:“什么是枯木功?听起来很难听,也不够威风,看起来是邪派武功,威力很大吗?”
“是在武林中已经失传的绝学,最早出现,是在一千三百年前。相传练这门武功的人,必须有天下最狠最毒的心,以身边所有至亲的血为引,吞噬一百八十八个紫河车。身埋沙漠三年,身浸流水三年,烈火焚身三年,剧毒炼心三年。才能练成。练成之后,身如枯木,纵刀枪击身,穿体而过,不留滴血;纵掌力拍胸,如击败革,手足四肢,乃至心肝五脏,都可以移动位置,几成不死之身。灵堂的那些人,想必以为我练的是这门绝学,所以,临时移动心脏的位置,避开金剑,而且也不流一滴血。相传练成这门神功的人,心性无比狠毒,出手异常狠绝,威力更是无与伦比。就算是钢刀神剑,被练成这种武功的人一抓,也如枯木般脆弱不堪,更不要提凡人的血肉之躯了。据传,最后一个练成这门武功的人,也是八百年前的盖世魔头,一人横扫天下,杀戮近万人,武林为此凋敝不振,足足五十年。不过,也正因为传说太遥远,他们只知道练枯木功的可怕,却不知道练了这门武功的人,身如枯木,容颜如鬼,一生不得近女色、开荤腥,不得有极喜极怒,人亦如枯木,再无任何乐趣,所以后世再没有人练过这门武功。”
“简直是一帮蠢蛋,你长得简直象神仙,那一点和枯木相似?这帮人一知半解,就会胡猜……”
“我只想知道,你为什么受伤无血,你什么时候才能恢复武功?”惊鸿冷沉的问题,打断云凤弦还要一口气说下去的话。
“我受伤无血,与我的身体天赋有关,真想不能告诉你。”风紫辉淡淡道:“至于恢复武功……”
云凤弦急忙打断他的话:“要恢复武功不是很难,当然也不是很容易。他必须长时间休息,好好调养。可是,现在我身陷险境,他每时每刻都关心我的安危,根本无法安心修炼。要他恢复武功,除非让他此后再没有挂心之事……”
“好。”惊鸿斩钉截铁地道。
云凤弦喜笑颜开,太好了,骗得这种高手来给我当保镖,供我差遣,从此我还怕什么人呢?
笑容还没来得及完全展开,喉中已是一紧,云凤弦刚想起应该反抗,强大的内力已经侵入她的体内,制住她每一寸经脉,叫她丝毫动弹不得。
惊鸿轻松地掐住云凤弦的脖子,把她徐徐举起,目光如古井无波,“我将你杀死,从此再无他挂心之事了。”
云凤弦完全无法呼吸,脸涨得紫,脑袋一阵阵晕。
大脑缺氧情况越来越严重,云凤弦不出声音,动不了手脚,只能用哀求的眼神盯着风紫辉。
风紫辉有些头疼地叹口气:“阁下何必与这个只会自作聪明的家伙太过计较。”
惊鸿冷笑松手。
云凤弦应声落地,趴在地上,双手抓着脖子猛喘气,那里有半点一国皇帝兼杀手头目的样子。她喘了半天气,才勉强可以站起来,瞪着惊鸿:“你是不是太过分了,这里好歹也是化血堂的重地,你竟敢在这里,杀化血堂的主人?”
惊鸿手指微动,云凤弦飞窜上床,直接往风紫辉身后一蹲,把整个化血堂主人的面子丢个精光。
“化血堂?秀月阁附近所有人现在都人事不知,你还指望什么人?就算真有人往这边过来,你最好求神拜佛,他早早退出去。方圆十丈之内,我不会允许再有四个活人出现。”惊鸿的声音冷沉森寒,如雪山上亘古不化的冰雪,地狱里森然凛冽的刀剑,强烈的杀气,让人根本无法怀疑她的决心。
云凤弦脸色有些白,想要像以前那样嬉皮笑脸,糊弄过去,可是才一开口,却觉四周剑气森森,随时都会将她凌迟,竟是无论如何也说不出话来。
风紫辉却完全不受剑气影响,只是强撑虚弱的身体,凝视惊鸿:“我会尽力,让我自己恢复的。”
惊鸿目光冷冷凝视着他。
二人对视良久,云凤弦在一旁看着,清晰地感觉到自己身上的衣服,被冷汗一点一滴地渗透。
“好,我信你。但我的耐心有限,我给你一个月时间,一个月后,你若不能恢复武功,我就……”惊鸿抬手向云凤弦一挥。
云凤弦人在床上,躲无可躲,本能地闭上双眼,却只觉头上一凉,再睁眼时,一绺头刚刚飘落在被子上,而方才还站在床前的惊鸿已是影踪不见。
房外却传来剩下的半句话:“我就把这个笨皇帝的人头,摘下来。”
“不要吧!”云凤弦哭丧着脸出哀叫:“风紫辉,为什么你的事,要把我连累成这样?”
风紫辉懒得理她的无理取闹,闭目重新躺下去。
云凤弦不甘心地拼命摇他:“喂,你说话啊!你不是说你就是武功全失,也有办法对付一流高手吗……”
“我能对付一流高手,但不是这种绝世高手。”风紫辉闭着眼说:“就武功而论,像金子之流,我可以轻易对付;像幽贡曲这样的高手,我要击败他就有些吃力了;如果遇上尘右灯,则会非常辛苦,缠斗许久,有五成可能取胜,还有五成可能打平。”“如果遇上这个人……”风紫辉声音平板地说:“我武功要是不能恢复,在她手中走过一百招,都算是幸运加奇迹了。”
“那可怎么办?二长老说过,你的力量是不会恢复的,这家伙看起来就是一副说到做到,视人命如草芥的样子,你要是无力和她决斗,不知道她会干出多么可怕的事?”云凤弦跳下床,拼命跺脚。“那怎么办?一个月后,她不能和你决斗,一定会把天地翻个个的。”
风紫辉闭着眼睛,对她闹出来的一切动静充耳不闻。他的心灵中么有任何人性必有的反面情绪,不会担忧、畏惧、惊惶、怀疑。既然暂时想不出办法,他就索性不想,一个月之后的事,一个月后再说,根本不会受任何困扰。
云凤弦转了半天,见风紫辉不理他,便讪讪地摸摸鼻子坐下来,怔怔看着闭目休息的风紫辉。
风紫辉的脸色苍白如纸,呼吸微弱的几乎没有,让云凤弦好几次都想冲过来试试他的鼻息,看看他是不是还真的活着。过了很久,她忽然站起来,走到床边,望着风紫辉,轻而微的叹了一声。
刚才被云凤弦哭嚎般的骚扰也不动容的风紫辉,却忽然睁开了眼:“又怎么了?”
云凤弦坐到床边,目光紧紧地盯着风紫辉,一字字地道:“下次有危险,你不要再扑过来拿身体替我挡了。”
风紫辉垂下眼睑,淡淡点出问题的重心,“我不会轻易死,替你抵挡,受再重的伤,休息几天就好,你不必担心的。”
云凤弦终于无法再继续装轻松,苦笑着摇摇头,黯然道:“可就是这样,我还是担心啊!我不喜欢看到你因为我受伤,受苦。风紫辉,就算你不会轻易死,但我还是会惭愧伤心的。”
风紫辉闭上眼,神色冷漠,语气冰冷地说:“你是个白痴。”
云凤弦微笑:“这个白痴能让你用身体来为她挡刀挡剑挡暗器,怎么说也是个可爱的白痴吧!”
“主上。”空洃的声音从外面传来。
云凤弦看了风紫辉一眼,然后站起来,走出去,回手把门带上,这才转而面对空洃道:“他累了,让人看着外头,别叫人打扰他。”
空洃眼望房门,脸上有惊惧之色:“是!”
云凤弦心知她是因为枯木功,而对风紫辉升起震怖之心。为了维持恐怖的形象,云凤弦也不说破,只是笑笑,问:“什么事?”
“灵堂的一切已经重新布置好,所有客人也都已经安抚赔礼过了。金子等人的尸体已做处理,还有火磷门的人已经拿下,就等主人处置。”
云凤弦点点头:“我们去议事厅,把火磷门的那几个押过来吧!”
“是。”
云凤弦举步前往议事厅,走出几步,见空洃没动静,回笑道:“怎么了?”
空洃垂道:“刚才我一路过来,看见院中的弟子们全都保持着巡防的姿势,但一个个闭目沉睡,怎么都叫不醒……”
“没关系。”云凤弦挥挥手,笑道:“这些日子,他们太累了,就让他们睡吧!睡足了,自然就醒了,别担心。”
她轻描淡写地糊弄过去,空洃自然知道这些人不是真的睡着了,只是见云凤弦这般随意,心中也猜必是她或风紫辉出的手,自然是有着不愿意让别人现的事,他身为下属,怎会追究,只要知道其他人安然无恙,并没有受到大的伤害,他也就安心了。
偌大的议事厅内,云凤弦的座位位于正中,高高在上,居然还铺着虎皮。下面各站了两行身着黑衣、面无表情的精装男子,中间跪着二个穴道被制、脸色苍白、双眼迷茫的年轻人。
云凤弦坐在正中,很有点儿山大王升帐审问肉票的架势。她闲闲端起茶碗,呷了一口,然后问:“你们知道,为什么金子,还有火磷门的三名高手,要不顾身份,联手对我攻击吗?”
下头二个人满脸茫然,神色间只有绝望。
“我们什么都不知道。”
“我们真的什么都不知道。”
身在武林之中,他们同样明白江湖的冷酷规矩,本门长辈在化血堂做出这种事,他们哪里还有活命的机会?再怎么争辩也是枉然。
云凤弦点点头,漫声道:“解开他们的穴道。”
没有任何人置疑她的话,即时有人上前,拍开二人穴道。
云凤弦笑道:“你们起来吧!好好活动一下手脚,待会儿我还指望你们演场好戏呢!”
两个人面面相觑地站起来。
好一会儿,磷日才惨然一笑,道:“凤翔公子,要杀要剐,你开口吧!我们早已认命,不敢再存侥幸之心。”
“我有说要杀你们吗?”云凤弦一瞪眼:“谁不知道我是依时纳税,规矩守法的安善良民,我怎么会随便杀人。我只是听说火磷门的轻功非常好,很有特色,希望你们能表演给我看啊!”
两个人张着嘴巴愣,下面站的那些面无表情的杀手,脸上也露出许多迷惘之色。
好一阵子,磷日才苦笑道:“凤翔公子你要杀就杀,何苦戏弄我们?”
“为什么明明我说的是真话,人家都以为我在戏弄人?”云凤弦皱着眉叹气:“莫非你们喜欢被杀,去不喜欢表演轻功?既然如此,我成全你们。”
云凤弦脸色一变,目露凶光,大喝一声:“来人啊!”
下头一片声地应:“有!”
真个轰轰烈烈,下的中间两个人面如土色。
云凤弦将手一指:“现在大家一起从一数到十,如果数到十的时候,这两个家伙还没跑出外头的院墙,就给我把他们乱刀分尸。”
这话说得众人一愣,但杀手组织,铁律森然,大家立刻齐声开始数:“一,二,三……”
那两个人更是一阵愣,等回过神时,听说别人已经念到“五”了。虽然已抱必死之心,但死在面前,谁不会拼命挣扎一下?两个人都拼命往外跑去,把轻功施到最高,像两阵风一样,转眼刮上了墙,两个情不自禁一起回头看。
云凤弦拍手叫好:“果然很精彩,真的很快啊!”
见二人还冷冷望着她,云凤弦笑嘻嘻挥手,道:“继续啊!继续跑啊!”
这时,他们两个人露出了悟、感激的神情,如获大赦回过头,翻下院墙,跑得没影了。
一直侍立在一边的玉中欲言又止。
云凤弦斜眼看向他:“你不服?”
空洃悄悄扯了玉中一下:“主人神机妙算,天人手段,属下等真心敬服。”
云凤弦挑挑眉:“你觉得我有什么手段?”
“林同心、林同意、林同情三人,从一开始就没有顾忌他们的生死,可见,他们的确是毫不知情的牺牲品,杀了他们,并没有任何好处,可是放他们回去,他们心中必对林同心等人怀恨。回去一说,与火磷掌门交好的弟子长老,必会同林同心一脉的人不和,他们二人心怀怨恨,以后要是知道最终指使林同心等人的幕后黑手是谁,也会全力报复。不管最后,他们对火磷门造成的破坏是大是小,与我们化血堂都有益无害。”这一句话,说得厅中众人一起暗自叹服,就算本来对云凤弦的做法不以为然的人,也大多露出敬佩的眼神。
云凤弦微微一笑,说道:“对了,顺便把磷月也放了吧!现在火磷门这帮人顾不上他了,他既然来自火磷门的敌对门派,放他出去,能多给火磷门添些乱也是好的。”
下有人抱拳应是,躬身退出厅外,执行她的命令去了。
云凤弦得意洋洋,吹了吹茶水,又大大喝了一口,然后慢条斯理扭头望向空洃:“对于金子、林同心、林同意、林同情对我的刺杀,你有什么看法?”
“确切原因,属下不知道,不过,想来,极有可能是为了权势。化血堂势力庞大,财富惊人,情报网繁密,不知引来多少人觊觎。以前有主人在,他们不敢妄为,如今旧主人暴亡,就引得不少心怀不轨的人,相乘化血堂人心不稳时,占有整个化血堂,对他们来说,一要敌,就是主人。”
玉中跟着说道:“金子领有金钱帮,势力不小,林同心、林同意、林同情三人,又是火磷门的高手,根基深厚,他们可能觉得,只要合作,就必然可以吞并化血堂。”
“那么,他们有无想过,为什么他们敢于在灵堂出手?光天化日之下,众目睽睽之下,灵堂中,有那么多其他势力的人,他们就这样敢犯众怒?”
玉中皱眉沉思。
空洃略一思忖,才到:“正是因为灵堂人太多,大家都比较松懈,在灵堂出手,成功的机会才大。他们希望一照面,倏然出手,一击而中,以便让化血堂人心大乱。而且灵堂在望月居外围,一击便可迅逃逸。在众人面前动手的原因,也有一定立威的意思在。”
“那么,在正常的情况下,并不是我一死,他们就立刻可以得到化血堂的,肯定还有后续动作,对吗?”
“是,我们也都猜想,金钱帮和火磷门都已调集好了人马,只等主上一死,就立刻行动,所以灵堂一战后,我即刻散布人手,探查两派消息,得知金钱帮的主力的确已到城外,而火磷门也有大批高手潜入城内。但他们谁也没有动手,现在反而正在继续退走,也许是听说脑身死的消息,如果主上下令,随时可以让他们全军覆没。”
空洃几句话说下来,云凤弦就深刻了解了化血堂的力量之强,情报网之大。在这么短的时间里,查出两派的动静,然后派人将这两大势力中的主力纳于绝对控制中,随时可令之全军覆没。如此强大的化血堂,也难怪江湖人个个红着眼睛,流着口水,拼死拼活,一定要抢到手。
只是,化血堂的势力如此之大,怎么会……
云凤弦心念一动,脱口问:“你觉得以化血堂的真正实力,就算临时换了主人,就算偶然人心浮动,凭金钱帮和火磷门两家联手,真的可以吃得下来吗?更何况,其他的江湖势力,会就这样袖手让他们吞并化血堂,自己不来分一杯羹吗?”
空洃与玉中对视一眼,好一阵子,空洃才略有迟疑地说:“也许有一点困难吧!”
云凤弦冷冷一笑:“既然如此,金子他们也都是老江湖了,怎么会在这个时候露出他们的真面目,撕破脸和化血堂结下永远不能化解的深仇呢?”
不等厅中脸色沉重的众人去深思,她一挺身从座位上站起来,大声说:“原因只有一个,在他们背后另有主使人,另外还有一股非常强大的势力,这势力大到,让他们胆敢一见面,就在灵堂之上,当着所有人,暗算我,这势力强到,让他们相信,他们的确可以轻松地接受化血堂,可是没有想到是,风紫辉一出手,他们就死了。暗中主使的人,感觉到自己小看了我,所以暂时按兵不动,甚至下令让他们带来的人手重新退回去。”
这几句话分量大非寻常,厅中上下,立时一片肃然,众人脸上都是凝重之色。
云凤弦目光扫视众人,眼中竟是神威凛凛,忽的冷笑一声:“我倒要看看,什么人胆敢如此小看化血堂,当我们是易欺之辈。立刻动全部人手,全力搜集情报,我不信以化血堂的耳目之广,查不出蛛丝马迹。到时,我要让那幕后的家伙,后悔他为什么带着贪心,生到这世间来,我要叫江湖之上,武林之中,再没有人,敢对我们化血堂侧目而视。”她这一番人,竟是掷地有声,凛然生威。
只听下面众人齐齐抱拳,中气十足地大声应:“是。”
人人脸上光彩非凡,斗声旺盛。
云凤弦笑嘻嘻坐下来,伸个懒腰,复又漫不经心地道:“小洃,记得给我把灵堂怪案拿去报官,请官府派人到我们望月居四周来,保护我们这种安善良民,给那幕后的家伙多设一点障碍也好。”
下头一干人愕然瞪眼。
玉中冲天翻白眼,这位主子怎么这么爱仗势欺人?
借用官府力量,简直把化血堂在武林中的面子、里子全丢光。
“主上,今天去不去赴宴?”
“赴宴?”赖床赖到日上三竿才起身的云凤弦瞪着眼,望着空洃:“赴什么宴?”
“尘小姐与何公子今日成亲,主上忘了吗?”
云凤弦用力一拍头,想起来了。
自尘洛上次被掳,又让人把她从风尘之地救出来,就有了许多让女儿家难堪的留言,为此尘右灯决定尽快让尘洛与何若完婚。
婚期在望月居大变之前就已经定下来了,本来也算是山海湖城里的一桩大事。只是化血堂连番生变,山海湖城最大的势力主人更替,在这种情况下,这场盛大婚事,反而没有太多人关注。尤其是化血堂内部,连续生命案,连旧主人都死了,正在大办丧事,所以一直没有人提起婚宴。
只是眼看婚期到了,当主人的一点表示也没有,再怎么样,也不能对山海湖城大豪尘右灯过于失礼,空洃终于忍不住问了出来,这才明白,原来这位主子,根本把这件事忘得一干二净了。
云凤弦摸着头,呵呵傻笑一番:“啊哟,我连礼物都没准备。”
空洃忍着翻白眼的冲动,沉住气说:“化血堂的礼物早就已经准备好了,绝对丰厚,不至于失了主上的身份,主上要不要先审看礼单?”
云凤弦双手乱摇:“不用不用,我信得过你,我们这就去尘家贺喜。”
想到尘洛大小姐的坏脾气,她笑着耸耸肩:“那位大小姐就算再讨厌我,也不至于从花轿里跳出来追斩我吧!”
她一边说,一边大步往外走,口里信口问:“这么大的喜事,想必城里有头有脸的人物都到了吧!”
“是,宣大人自然是主宾,帝逊远老先生也携厚礼往贺。倒是帝公子,本来有个什么喜事聚会总少不了他,最近露面却少得多了,连尘右灯办喜事,既然也没有到场。其他的,共有……”
“等等,我二哥,还有凤晴公子,可也在受邀之列?”
“凤晴公子是主上的兄长,怎么有人敢怠慢。不过,他近日时时招了歌女舞妓,在园子里游乐,直到现在,还没有出园门一步,倒是丝竹歌舞之声,满街尽闻,想来,今日他未必会去。”
云凤弦怒气陡生:“搞什么鬼,要寻花问柳,寻欢作乐,什么地方不好,硬跑到我家里去做什么?园里的下人,还都是帝老先生留给我的,他这般胡闹,传到帝老先生耳边也不好听。还有琥珀还留在家里呢!我就是因为化血堂中,江湖纷争多,特意留她这个女儿家在家,别介入麻烦。这家伙倒好,在一个清白女儿家眼前,把家里搞得像是**窟,不行……我得找他算账去。”
“主上且慢,就算要寻凤晴公子理论,等今日赴过宴也不迟啊!”
云凤弦心中虽然不痛快,但见空洃微笑相劝,终也不好再作,只得闷闷哼了一声:“好,今天就饶了他。”她略一沉吟,又问:“那凤源呢!他爱妻新丧,就算接到了请帖,应该也不回去吧!”
空洃迟疑了一会儿,才道:“凤源公子有些特别,最近这几日,并不见他有什么特别的悲伤,只是他频频奔走于山海湖城的各大豪富之门、权贵之所,凡是有势力的门,在江湖,在商道,他都接触的非常多。还有,尘右灯嫁女儿,贺客众多,天南海北,来了许多江湖豪客、帮派之主、商场大豪。而化血堂选徒之事虽罢,但从望月居离去的人,也还有许多没有离开山海湖城,好像都想冷眼看着化血堂最终能否安定下来,也乘机参加和道盟嫁女儿的盛典。所以,现在的山海湖城龙蛇混杂,江湖人物出奇众多,所有的客栈几乎都住满了,而现在,凤源公子就成了各客栈的常客,每天与他会面的一方高手、一地霸主,不少于五人。”
云凤弦脸色渐渐沉了下来,一语不地往外走,度越来越快,快到空洃有些跟不上她的步子了:“主上……”
望月居大门外,化血堂弟子已经备好了供她乘骑的骏马,以及前后八人的护卫,见她出现,一齐施礼:“主上。”
云凤弦不似平时那样微笑着和大家打招呼,却是沉着脸翻身上马。
空洃在她身侧上马,轻声下令:“往和道盟开道。”
“不,不去和道盟。”云凤弦面沉似水:“我要先见凤源。”
“可是,这个时候,并不知道凤源公子人在何处。”
“化血堂所有的情报网都已经全开,我看,当我的马驰出长街的时候,凤源的下落,你们应该已经找到了吧!”云凤弦回眸冷视,眼神里,少有地闪烁着凛凛微芒。
空洃只怔了一下,即刻垂道:“是。”
前呼后拥的一群人在客似云归的客栈门口停下时,引来了满街人的侧目。
云凤弦也不等手下开路,自己飞快下马,风一般冲进去,对着那个因为被大场面震得脸色有些黄的掌柜冷声喝问:“凤源公子在哪里?”
“这个……”掌柜手脚直哆嗦地去查记录。
“到底在哪里?”
云凤弦一声大喝,吓得掌柜全身一抖,往楼上一指,颤声说:“天字一号房。”
云凤弦更不迟疑,直接在一楼跃起,以最快的度到达三楼,眼神一扫,看到自己要找的房门,一跃至房门外,举手重重一拍,本来上了门拴的房门,也被她硬行推开。
空洃等人也动作快绝地或飞掠,或奔跑上楼,尽快赶到云凤弦身边相护。
伙计们大气也不敢出的缩在一起,各个房中,不断有人探头出来,打量到底出了什么事。
掌柜傻傻望着上头,喃喃道:“凤源公子上去时说,要和那位拿着大刀的英雄谈天,不许随便打扰的。”
房门忽然被震断门闩,强行推开,房里的两个人同时站了起来。
还没看清进来的人是谁,一片眩目的刀光,已带着凌厉的劲风,迎头劈去。
云凤源虽武功不高,但眼力却不弱,在一片光影中看到来者的脸容,震惊之下,大喝:“罗兄手下留情。”
云凤弦心情不快,眼见刀光到了,也不退后,身子微微一矮,堪堪避过刀影,脚下加,竟是顿也不顿,一下直冲入房内。
那握刀汉子,一刀不中,要再二刀时,耳旁听得云凤源的大喝,眼前居然呼啦一下子,冲进一群人,把个房间挤得根本没法子施展招式。
更可怕的是,先后九个人,每个人都目光如电,冷冷瞪视着他,那眼神仿佛在说,只要他动一动,立刻就会变成一具尸体。
而九人中领头的男子已施礼道:“久闻罗大侠的流云刀,刀法刚劲豪迈,自成一家,化血堂空洃,这厢有礼了。”
云凤弦却不似空洃这般有耐心做场面戏,她这里心情极度不快,眼睛仍死死盯着萧遥,嘴里冷冷说:“我要和凤源公子单独谈话,不想有人干扰。”
罗达脸色大变,喝道:“你是什么东西,胆敢……”他忽觉脸上一寒,情不自禁后退一步,脸色已是有些青了。
空洃好像根本没动过一般,那刚才用来执着匕示威吓敌的手指,轻轻抚了一下衣角,“化血堂的新任主人,不知道够不够资格,暂时请罗大侠换个房间。”
罗成脸上神色不断变化,却越变越难看,越变越僵,最终愤愤哼了一声,抓着他那把大刀,大踏步出去了。
空洃迅对左右使了个眼色,众人即刻退出房去。为防隔墙有耳,有二人守在房外,有四个人分别到左右两边房间,却请客人出来喝酒,空洃自领其他人,看守四方。一干人等动作迅疾而轻快,看得出每个人都身怀颇高的武艺,这么一番作为,引得客栈中一片哗然,四周都是低声的议论。
“这是怎么回事?”
“化血堂的人。”
“***,仗着化血堂的势力就敢胡作非为。”
“既然是化血堂的主人,她当然有本事胡作非为,看看她身边这几个随从,个个都是高手的架势。”
“刚才那个毛还没长齐的小孩吗?我看化血堂迟早败在她手上。”
“小声点吧!山海湖城可是化血堂的地盘。”
“怕什么,想我有胆有识有武功有见识,他们不请我去做他们的领是他们的损失,还不许我议论两句吗?”四面八方,各种议论都有,有大声的,有小声的,有惊惧的,有嘲讽的,有不满的,有挑衅的,但只要没有人明着上来找麻烦,化血堂中弟子,一概听而不闻,谨守本分,不让任何好奇的人,有机会靠近天字一号房,探听房里的情况。
房间里的人,并没有像别人想象中那样,密谈什么大事。
至少在整整一柱香的时间里,云凤弦和云凤源只是静静凝望着对方,一点声音都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