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二十四章 凌驾文臣之上
第二百二十四章 凌驾文臣之上
崇祯十二年是一个风云涌动的年份,上半年清军入关,一路杀到了山东,破济南,俘德王,入关半年,深入二千里,攻占一府三州五十五县二关,掳走人口近五十万,掠夺黄金白银百万,直到三月才退出关外。
而紧接着五月时,本已经受抚归降的张献忠、罗汝才等再反,中原又起烽火。甚至献贼、曹贼还把朝廷大将左良玉杀的全军尽没,杨嗣昌以辅臣出京督师,结果最后又连连失误兵败。
幸好,入秋之后,局面总会开始转好。先是梅之焕刘钧等在川东大败流寇,生擒张献忠,大破罗汝才,斩流匪头领十余,击败俘虏近十万之众。刚刚死灰复燃的流匪势头就此被扑灭,罗汝才和先前大败的李自成一样,遁迹山中。
如今唯一还成规模的也就剩下盘踞在江北大别山东面群山里的革左五营里。
崇祯已经等不及要立即剿灭他们了。
尤其是现在梅之焕、李长庚、刘钧等纷纷在训练新军,还筹备了一批足够的粮饷之时,崇祯觉得万事俱备了。他等不了了,一刻也不想再让革左五营等继续存在了。
来郧阳传旨的太监得了崇祯的口谕,宣旨加封刘钧为提督之后,便口传圣谕,令刘钧即刻领兵进剿,即刻!
对于出兵之事,刘钧早有心里准备,皇帝对于流匪之恨,还在建虏之上。尤其是这些年来,内忧外患,朝廷上下最终还是统一了战略思想,那就是先内而外,所谓的攘外必先安内,先平定流匪再战建虏,坚决不与流匪议和谈判。
从某些方面来说,刘钧其实很佩服明朝人的那种固执。虽然如崇祯、杨嗣昌甚至是袁崇焕等这些真正了解天下局势的人,心里更倾向于先暂时跟清兵议和,以为缓兵之计,好让朝廷抽出手来先平定中原流匪的内乱,然后上下齐心再来对付建虏。
可惜的是,大明真正弄的明白形势的人不多,大多数都是些只会空谈的大臣,尤其是那些科道言官,都是些年轻的进士,年轻气盛,偏偏所处的职位又正是进谏监察风闻弹劾,说他们年轻气盛也好,说他们不懂形势也罢,说他们不知谋略也好,反正有这些人盯着,谁敢谈议和,谁就是懦弱,谁就是卖国,他们不管什么战略什么战术之类的。
你目的再好,可手段若用的不对,那也不行。
正是因为这些人,使得大明一直被动的跟后金正面刚了多年,结果偏偏军队又不行,又加上总是那些不知兵的文臣统兵,更加要命。关外就如一道巨大的伤口,明朝不但不知道要早点包扎伤口,反而隔三岔五的要捅这伤口几下,使得那伤口一直流血不断,流了这么多年,大明都快流干了。
原本只是外伤,现在外伤流血过多,终于引的内部器官也出现了问题,大明这个巨人已经摇摇欲坠了。
现在朝廷好不容易取得了对中原流匪的巨大进展,李自成、张献忠、罗汝才这几大股流匪联盟已经死的死败的败,只剩下了革左五营这最后一大股了。崇祯想要迫切的结果中原的这混乱,想要早点从中原抽调兵马加强北方的防御,甚至图谋着反攻复辽。
当天晚上,刘钧设宴款待天使。
巡抚朱大典、巡按黄道周、监军副使杨廷麟等原郧阳官员们一起作陪,湖北总监太监王坤、总督太监卢维宁、分守边永清、许进忠、谢文举等新到任太监还有传旨的王之心受邀前来,同时被宴请的还有新到任的湖北三司官员。
新任的湖北左布政使是刘钧的老熟人,原分守下江防道兼兵备道赵诚,这次赵诚升任布政使也算是再次高升了。
两人再次见面,都不胜感慨,想当初两人第一次见面时,赵诚是兵备道,他当时召集麻城乡绅梅之焕等人围剿犯下屠寨惨案的山贼,刘钧与李春江率九头鸟马队前往听命。
当时的刘钧,队伍才刚开张,百十人马,几十条枪而已。转眼间,刘钧已经凭着功绩,风云际会,青云直上,都升到了提督。而当初的致仕乡绅梅之焕,眼下更是成了内阁大学士,辅臣督师,督师九省军务。
他赵诚能升到现在这位子,也多是沾了梅之焕和刘钧的光。
“赵诚拜见军门!”赵诚认真的躬身行礼,没有丝毫马虎。这一举动,引得宴会厅中无数人侧目。赵诚是布政使,好歹也是一省大员了,仅位在巡抚之下,主管一省民政的堂堂二品大员。
现在却对着一个年青人行躬身揖礼,虽然官场不以年龄论尊卑,可刘钧是个武夫啊,哪怕是个封侯的武夫,可大明文官们,尤其是如赵诚这样进士出身的文官,哪个会把勋贵放在眼中?
还是那声军门提醒了众人,刘钧不仅仅是个年青人,也不仅仅是个年青的侯爷,他还是个提督总兵官,身上挂着部院衔,刘钧就是那个混入草鸡群里的白鹤,异常的显眼。
大家总是记着刘钧武将身份,却忘记了现在的刘钧挂着部院衔,钦差提督,这可是相当于总督巡抚们的身份,与总督巡抚完全能平起平坐了,现在赵诚这个湖北的布政使向他行此大礼,完全合乎规矩。
新来的总监太监王坤、总督太监卢维宁等都将这一幕收在了眼底。这两人王坤是曹化淳的人,卢维宁是王承恩的人,两人出京时,都得过交待,说刘钧虽然年纪,可圣眷去极隆,尤其这人很有手段,还与梅之焕李长庚等关系极好,在楚地,刘钧实力很强劲,过去了,要好好跟刘钧处好关系,切莫得罪刘钧。
当初听了那话,两人还不怎么放在心上。可是到了湖北,才短短时间,他们已经听说了许多关于刘钧的事情,诸如派兵把旧郧阳兵将的闹饷定为叛乱而迅速的镇平,杀了上百个郧阳军将。之后又弄出了盐场、奖券,筹集了百万银两,如点石成金一般。再现在又在整理卫所屯田,又杀了一批人,清理出了二百多万亩军屯。
现在在郧阳,一提刘钧这个名字,恨的人很多,那些旧郧阳兵将的家人,还有那些卫所的武官们,他们对刘钧恨之入骨,可又敢怒不敢言,因为刘钧铁血手腕,强势无比,手下招募着数万兵马,尤其是在郧阳城,就有三万,连巡抚的抚标,都已经交给刘钧了。
当然,提起刘钧这个名字就赞不绝口的更是大有人在,那些盐场入股的盐商们,那些买奖券中奖的人,还有那些因为郧阳秩序大好,而感激的郧阳商人们,当然最感激刘钧的还是那些卫所的军户们。
他们一夜之间,不再是卫所武官们的佃户奴隶了,他们分到了田,有了自己的田,虽然也还要交租,但比起过去的生活那是天上地下之别,以后又有了新希望,家家军户都立起了刘钧的长生牌位。
总之恨刘钧的不少,但称颂刘钧的更多。
现在又亲眼看到连布政使这样的文官大员都如此礼拜刘钧,他们终于有些相信出京之前听过的那些话了。
当天,王坤和卢维宁各收到了刘钧送上的一笔厚礼,每人一万两银子,另外三位分守太监,也每人得了五千两。
这样的厚礼拿到手,几位太监都对刘钧非常满意,果然传闻中刘钧会做人的名声没有错。
“我明天就要出兵东进了,湖北其它各卫所的屯田整顿清理事务,就继续托付给你们了。”书房里面,刘钧把出兵的消息告诉黄道周和杨廷麟。
“明天就出兵,这也太突然了。能不能再晚点走,现在正是整顿的关键之时。”黄道周皱着眉头道。
“这是皇上的意思,让我立即出兵。不过你们放心,我这次出兵会留下三营人马,两个步营一个战车营,我会交待好他们的,让他们训练的同时,随时听候你们的调遣。若是有哪个不开眼的想趁我出兵之时闹事,他们会将他们镇平的。”
刘钧留下的是镇标营中的一个步营和一个战车营,抚标四营刘钧调走三个,留了一个。如今抚标营刘钧全面接手,并重新整编过,军官也都换了自己人,留下来也不用担心。
“预计什么时候能回来?”杨廷麟问。跟刘钧相处的时间不算很长,但他却很满意。刘钧虽是个武将又那么年轻,可做事很有一套,为人也很正派。
“革左五营虽只是一群流匪,但已经盘踞在英霍山区两三年了,一支不流窜的贼匪,有时也是相当麻烦的,他们不流窜,反而将英霍山区做为自己的大本营根据地,开始经营防守,我预料到这次的围剿不会那么轻松的。”
黄道周惊讶,“难道他们比献贼曹贼还厉害?”
“倒也不是这么说,上次四川之战,献贼他们是流窜之中,我们在野外伏击,贼人一战兵败基本上也就溃散了。而现在革左五营却有根据地,必然会有山寨堡垒,甚至可能还会有一定的百姓支持。这仗可能会是场攻坚战,毕竟他们也有几万贼匪,不过顶多也就是多托点时间,最终还是会扫除他们的。”
“这就好,我们对你很有信心,早点凯旋,这里还等着你呢。”
“就是,没有你,感觉办事都没那么高效率。”杨廷麟笑着道。
“预祝凯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