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804章 巫：神子，我……我要死了
第0804章 巫：神子，我……我要死了
韩成惊喜的起身，然后一路来到储藏粮食的仓房，按照之前的记忆，将墙上标有‘十九’的仓房的门打开。
这里面一大半储藏的是黄豆，另外一部分储存的则是皮子有些发黑的料豌豆。
韩成这次进来之后，没有理睬自从将石磨、盐卤弄出来之后，就开始变成了百变食品的黄豆，而是径直朝着存放在另外一边的料豌豆走去。
对于料豌豆这种从半农部落得来的新粮食，在琢磨出来它们的价值之后，韩成也给予了足够高的重视。
所以今年春天的时候，韩成直接就让人将得到的所有的料豌豆种子，全都一股脑的种在了地里，大约有三十多亩。
如今收获之后，也得到了几千斤的料豌豆。
此刻看着这些黑黑的料豌豆，韩成是满心的欣喜外加激动，这哪里是什么料豌豆啊，这分明就是凉粉啊！
如今秋老虎持续发威，天气炎热的不像话，食欲极强的部落众人，许多都被热的没有了食欲，正是凉粉这种开胃的消暑利器上场的好时候！
“扛两袋子出来！”
韩成对跟过来的大师兄几个人说道。
部落里的人多，一个个又都是十足的吃货，如今在这样炎热的天气里遇到凉粉这样的食物，接下来能够发生什么样的事情，可想而知。
所以韩成直接就让大师兄他们扛了两袋子，差不多得有两百斤出来。
对于韩成命令，大师兄等人自然是遵从的。
扛着粮食出了粮仓，并顺道将粮仓的门关上之后，韩成带着大师兄他们来到做饭的大食堂这里。
让人找来几个大盆子，把袋子里面的料豌豆倒进里面，添上水。
料豌豆做凉粉的程序和用黄豆做豆腐差不多，都是需要先水把晒干的豆子泡开，然后用石磨磨碎。
不过韩成并不是让人添上水后就不管了，而是喊来两个做过淘洗粮食工作的女原始人，让她们对这些料豌豆进行淘洗。
部落里对料豌豆进行脱壳取子处理的时候，是在打谷场上。
虽然在开始处理粮食之前就已经先将打谷场用石磙平白碾了一遍，但不可避免的这些粮食里面还是会掺杂上一些沙子与尘土，在正式制作食物之前，进行淘洗还是非常重要的。
两个女原始人坐在木墩上，手里各自拿着一个在韩成的指导下，由跛用破开的竹篾编织而成的笊篱，开始对粮食进行淘洗。
所谓的笊篱，是一种淘洗粮食的必备工具，为直径十厘米左右的圆形，带柄，中间微微往下凹陷。
因为是竹篾编织而成的，漏水性很好。
两个女原始人手里拿着笊篱，将面前这陶盆里面已经被水淹没起来的豌豆，用手搅动了几下，让它们散开，好让里面沉积的细碎沙石充分的沉淀到下面。
而后又用笊篱将水面上漂浮起来的、一些不曾清理干净的豌豆壳子捞出来弄到一边，这才开始正式的淘洗粮食。
两个原始人手里握着笊篱同样是竹子做成的柄，把笊篱的前端沉入水中，然后开始一圈一圈的快速旋转。
在旋转的过程里，并不会一直平着旋转，而是一左一右的往两侧下沉。
在这样的过程里，就会有豌豆被笊篱搅动的顺水浮起，然后被捞到笊篱上。
至于比豌豆密度更大的沙子，基本上不会被搅起。
等到两人将这些豌豆一笊篱一笊篱的全部捞出来之后，盆子里的水也浑了，并且盆子底部还有沙子沉积。
淘洗过一遍的料豌豆被弄到大盆子里，重新添上清水泡上，等到第二天早上就可以着手做凉粉了。
手里拿着一个蒲扇在那里一下一下扇着的巫，在不远处看着韩成几人在这里处理豌豆。
他已经知道韩成这是在做一种食物了。
如果是以往，在发现神子弄新的东西、尤其是食物的时候，巫一定会凑上来。
不过这次不同了，炎热的天气让巫觉得透不过来气，对于食物，更是提不起丝毫吃的欲望。
甚至于在想到食物的时候，还会觉得有些恶心。
造孽吆！
察觉到自己现在的状态之后，摇着蒲扇的巫，忍不住再一次的在心里念叨起了他的这一句口头禅。
以往部落食物缺少的时候，啥样的食物自己都能吃的下去，而且还总是觉得不够吃，吃不够。
而现在，面对远比那时候不知道好了多少的食物，自己却是觉得有些反胃了，这不是造孽是什么啊！
这样连着念叨了几遍造孽吆之后，巫忽然意识到了一件事，那就是自己已经老了。
连美味的食物都要吃不下了，这不就是老了吗？
这样的念头浮现心头之后，巫心里立刻就觉得有些慌了。
以往的时候，巫是不怕死的，但是现在却不一样了，随着部落里的日子一日日的变好，巫也越来越不想死了。
因为他想要看着在神子的领导下，自己部落到底能够发展到哪一步。
想要看着部落里的这些未成年人们，都成长起来，一起为部落的发展壮大而努力……
因为心里起了这样的念头，忽然间意识到自己已经老了的巫，变得有些忧心了起来，当天晚上也没有吃下多少的饭……
第二天早上，同样被这炎热的天气弄的没有多少食欲、想念凉粉已经想念到不行的韩大神子，就起来亲自推磨来磨已经泡好的料豌豆了。
大肚子白雪妹依然站在一旁手里拿着一个木勺，半勺豌豆半勺水的往磨眼里面倒。
清晨的空气清冽，带着一些未曾睡醒的模样，安静之中不时传来几声狗吠、鸡鸣、羊叫……
尚未炙热的阳光透过竹林散落下来，留下点点光影。
磨碎的豆浆汇成水柱，跌落进下方的大陶罐，发出轻轻的声响的同时，也砸出一片细碎的气泡，空气中弥漫着生碗豆浆的味道。
闲适而又令人舒心的清晨，居然让韩成升起了让时光在此定格的念头。
吊兜再一次被挂起，磨出来的碗豆浆同样要走过滤这个程序……
随着时间的推移，清纯的朝阳也逐渐变成了一个老司机，不复之前的温和清朗模样，开始展露它的威势。
天气也随之变得闷热起来，劳作的众人身上都开始变得汗津津的。
原本经过了半宿的思考，决定要强迫着自己多吃上一些食物的巫，这时候又没有多少食欲了。
而这个时候，韩成也已经将两罐子碗豆浆倒进了陶锅里，让人在这里烧火熬煮。
随着火焰的升腾，以及陶锅之内大量白气的升腾而起，本就比较热的厨房，温度变得更高了，整个都变成了蒸笼一般，人往里面一进，立马就是一身的汗。
夏天，在厨房里做饭真不是一个多好的活……
擦了一把额头上的汗的韩成，见陶锅里面熬煮的碗豆浆已经沸腾了，就用舀子将之舀起，倒进了边上早已经准备好的盆子里。
“神子，是不是要下盐卤了？”
部落里的人、尤其是在厨房帮忙的人都是熟知制作豆腐的流程的。
料豌豆和黄豆长得虽然不一样，但都带着一个‘豆’字，都是‘豆’字辈的。
而且这之前一系列的操作都跟制造豆腐时一模一样，所以在见到韩成将煮好的碗豆浆舀起，除了让人继续往陶锅里放生碗豆浆继续熬煮之外，其余的事情什么都不做了，丝毫都没有点豆腐的意思，等了一会儿之后，终于忍不住的开口出声提醒。
毕竟这煮熟的豆浆如果等的时间太长之后，再来点豆腐，可就不怎么好了。
韩成用脖子里挂着的毛巾擦了一把脸上的汗，笑着摇了揺头道：“不用放盐卤，这不是在做豆腐，而是在做另外一种食物。
而且，除了黄豆之外，其余的豆子都做不成豆腐。”
与豆腐比起来，凉粉做起来更加的容易，只需要将生豆浆煮熟，舀到盆子里冷却就好了。
如果直接买豌豆粉的话，那做起来就更加的方便快捷了。
只可惜这个时候没有现成的豌豆粉让韩成来买，也只好自己动手磨豌豆粉了。
“这是一种很好吃的食物，做好之后保证让你们胃口大开！”
想着后世吃凉粉时的那种爽快，韩成咽下一口口水之后，一脸神秘的又带着一些向往与陶醉的对询问他的人解释着这即将出炉的新食物。
现在天热，豆浆变凉、凝固的比较慢，在这里等待了一阵儿，见这些碗豆浆凝固成凉粉还需要一些时间，韩成就向在厨房里进行帮忙的这些人交代了一声，转身出了蒸笼一般的厨房。
厨房帮忙的这些人，都是做惯食物的人，有了韩成刚刚的演示，再加上有做豆腐的经验在，做这些还是不成问题的。
至于从厨房里出来的韩大神子，也有着非常正当的理由离开厨房。
这个理由就是他要准备上一些佐料，为这种新食物做准备。
其实真实的原因是，他在厨房里被热的受不了了……
芝麻酱、热油浇出来的辣椒酱、以及翠绿的小香菜，乃是调凉粉的好东西。
只可惜这些东西韩成统统没有。
好在还有醋这种调凉粉时必不可少的调料，不然的话这次做出来的凉粉简直都要没有办法吃了。
来到外面，韩成从房檐下的墙上挂着的蒜辫子上，揪下来诸多的大蒜。
大蒜这东西，部落里已经拥有几年了，经过几年的人工培育，个头与之前相比，也大上了不少。
就是还有相当大的一部分不怎么分瓣，容易长成独头蒜。
独头蒜这东西吃起来是真辣，尤其是被它辣到舌根的时候，那酸爽的滋味就别提了。
把这些蒜瓣用到放到案板上，用刀面一一拍打一下，然后剥皮，放到石臼里面加入食盐去榷。
蒜瓣捣成蒜泥，用勺子挖出来，加入凉水搅拌之后，蒜汁也就算成了。
美中不住的就是，上面没有飘一层香油。
蒜汁韩成捣了很多，足足弄了一盆子。
“神子！神子！”
蹲在树荫下，韩成刚刚把蒜汁调好，还没有来得及起身，一个在厨房里面帮忙的人，就已经满头大汗冲出厨房，一路喊叫着朝着韩成奔来了。
“咋了？”
韩成被这家伙一惊一乍的反应弄的有些吃惊，从地上站起之后，看着这人大声询问。
“碗豆浆……碗豆浆……成……成一块了！”
这人显得有些气喘的说着，浑身上下都透着兴奋，兴奋之中又带着一些新奇之类的情绪。
这是凉粉成了啊！
韩成闻言一下子变得欣喜起来，把那一盆子蒜汁放在一块支起来的石板上之后，带着人一起脚步匆匆的往厨房而去。
“神子，会……会弹……”
韩成来到厨房门口的时候，几个在厨房里帮忙的人，正伸长了脖子围在放置在桌案上的装凉粉的瓦盆。
其中一个人侧着身子，做出随时都会跑路的样子，把手臂伸的老长，用手指轻轻的往上面一戳，盆子里那种软软弹弹的感觉一下子就顺着手指传了过来。
伸出手指试探的这人，以及另外几个人围观的人，都是迅速去的往后退了两步，带着新奇和一些警惕的望着这盆子中的凉粉。
这样的一幕，看的韩成忍不住的笑出声来。
听到笑声，这几个人抬头这才发现韩成已经过来，刚才伸手去触摸凉粉的那个人，举着自己的那根手指头，对韩成说道，神情有些懵。
凉粉要是不软不弹，那也就不是凉粉了！
韩成在盆子里洗了手来到最早的那两盆舀出来的碗豆浆边上，伸出手指触摸了一下，确认这些真的已经凝固成了凉粉。
而且最表面的这一层，用手摸起来还有些硬，这是凉粉皮。
“把这个大案板抬到外面去！”
确认了这些凉粉已经彻底做成之后，韩成出声指挥着两个人把大案板抬到外面的荫凉地里，这厨房他是一刻都不想多呆了。
这些装凉粉的盆子，也在韩成的命令下被一一的转移到了外面。
“哇~！”
“神子……”
“这……”
纵然是天气炎热，秋老虎肆虐的厉害，也一样阻挡不住青雀部落的人围在韩成身边看新奇的念头。
尤其是刚才从厨房里奔出来的青草，一路呼喊着找神子的行为，更是一下子就将停留在院子里做着一些事情的人的好奇心撩到了顶点。
这时候，韩成端着最早的那个凉粉盆子将之扣在抬出来的案板上，然后把盆子揭开，一个盆子形状的凉粉块就出现在了众人眼前。
这一大块凉粉整体为黑灰色，呈半通明状，又带着一种光泽，用手触碰一下，就会在那里颤颤悠悠的晃啊晃的，很是好看。
见到神子说的这种新型的食物居然这样的好看，周围围观的人许多都忍不住的惊讶出声，那些没有惊呼出声的人，一个个也都忍不住的瞪大了眼睛。
看着眼前这漂亮的有些过分的食物，许多人这会居然升起了舍不得下嘴的想法。
韩成看着这由自己亲手制造出来的凉粉，也露出了的满意的神色。
听到众人在那里赞叹凉粉的漂亮，韩成笑了笑，这是没有找到绿豆，如果找到绿豆了，用绿豆做出来的凉粉，会让你们觉得更加的惊艳。
如同一大块翡翠一般堆放在那里，就算是韩成这个见过世面的，也觉的好看异常。
调着吃的凉粉最好使用那种带着很多小孔的刮子来刮，只可惜韩成升起的做凉粉的念头升的比较猝然，根本来不及做刮子，因此上只能是用刀来切了。
韩成拿过长方形的铜铸大菜刀，往刀的两面都粘上一些清水之后，对着扣在这里的这块大凉粉就切了下去。
这样的一幕看的周围围观的许多人都升起了不忍的心思，有人更是想要出声阻拦，因为这凉粉在众人的眼里实在是太漂亮了！
韩成却拿着刀只管在那里一下一下的切着，相对于凉粉的好看而言，他更在意的凉粉的好吃。
凉粉不是太好切，主要的原因就是有些沾刀，需要切上一会儿就弄上一些水把刀湿一下。
“青草，青花，你们也来切。”
韩成切了一阵儿之后，又将两盆凉粉扣过来，出声对青草、青花说道。
这么多的凉粉，这么张嘴巴等着吃，只靠韩成一个人切，那得切到猴年马月去了。
切好的凉粉放到另外一个盆子里，往里面浇上几勺子刚刚捣好的蒜汁，再放上一些果醋，用勺子一搅拌，往碗里面一盛，看起来就让人觉得很有食欲。
韩成端起一碗先尝了一口，虽然缺少了诸多调料，但能够在这个时候吃到凉粉就已经非常难得了，哪里还有这许多的讲究？
一口又凉又滑的凉粉入口，带着那股子爽口劲一路滑进了胃里，顿时就让人觉得浑身舒爽。
本来韩成只是想要先来上一口尝尝味道的，结果这一口吃下来之后，立刻就停不下来了。
愣是一口气稀里呼噜的把这一碗的凉粉吃完，这才停下。
猛出一口气，只觉得浑身舒坦，就连这令人难受的秋老虎，似乎也没有这样大的威力了。
“咕咚！”
“咕咚！”
周围响起一片咽口水的声音。
看着嘴一向比较叼的韩成一口气将这样一大碗的凉粉吃完，并露出了一脸享受的样子，在周围围观的人早已经将这凉粉长得太好看，不忍下嘴的念头给抛到了十万八千里之外。
此刻的他们，只想着赶紧也尝尝这种新食物的滋味。
至于天太热、热的让人不想吃饭这样的事情，在这种新食物的冲击下，一下子就消失的无影无踪了。
韩成放下碗，抹了一下嘴示意众人不要着急，人人都能吃到，而后拿起一个干净碗，舀了满满一碗的凉粉，准备给巫吃。
结果让韩成意外的事情发生了，以往的时候，只要韩成一弄新东西就往身边凑的巫，这次居然没有在身边。
韩成目光在周围寻索了一圈，没有看到巫的身影，却发现了巫的专用暖手宝圆。
问了圆之后，韩成才知道巫在当作储藏室来用的洞穴之内呆着。
这有些反常的事情，让韩成不由得升起一丝担忧，交代了众人按照平时吃饭时那样来打凉粉吃之后，韩成端着手里的凉粉拿着筷子一路朝着洞穴而去。
洞穴之内的气温要比外面低上一些，用来纳凉确实不错。
巫这时候就坐在一块石头上，手里拿着蒲扇慢慢的一下一下的扇着，显得有气无力，心事重重的样子。
他的心事重重一方面是因为天热，更多的则是因为意识到自己的年纪大了，可能会活不长久了。
两者掺杂在一起，让巫变得更加的没有食欲了起来。
越是没有食欲，巫的心里也就变得越难受。
因为在他的理解里，不能吃食物，那也就代表着这个人不成了。
这也是为什么明明知道神子今天在做新食物，而巫却独自坐在洞穴这里没有过去打下手并进行围观的主要原因。
“巫，吃凉粉。”
韩成走进来看到了坐在石头上，整个人都显得有些萎靡的巫出声说道。
韩成不说吃食物还好，这时候一提起食物，心里本就烦恶的巫，顺便就想起了那冒着热气、端起来烧手、吃到嘴里烧嘴的饭，胃里顿时就是一阵儿的翻江倒海，整个人躬着身子干呕了起来。
“巫！”
这一幕看的韩成心里大惊，忙将碗放到一边快步走了过去，伸出一只手在巫的背上慢慢的拍打。
这样过了一阵儿之后，巫才算是缓过来。
“巫，怎么了你？”
韩成满是担忧的询问，额头上本来就挂着汗，这时候被巫这样的状态一吓，顿时就又冒出来了一层的汗。
“神子，我……我要死了。”
直起身子的巫，看着韩成满是哀伤和虚弱地说道。
这话一出，韩成的心就猛地跳动了一下，停顿片刻之后，就开始如同擂鼓一样的响个不停，腿脚都有些酸软，整个人站立不稳，差点就要摔到地上。
看着巫，韩成整个人都有种眩晕的感觉。
这……这怎么可能啊！怎么能说死就死啊！
在整个部落里，巫是韩成最为敬重的人，当成了长辈的那种。
韩成只想让这个越来越有些孩子气的老人，能够一直的这样陪着他、陪着部落一直这样的过下去。
去看部落里未成年人长大，去看部落在众人的努力之下，一点点变得更好，怎么如今突然间就要死了？
眩晕的同时，韩成的鼻子也在不受控制的发酸，有种想要泪流满面的冲动。
坐在石头的上的巫，伸手扶住摇晃的韩成，让韩成和他并排的坐在石头上。
“巫，你……你怎么？”
在巫的搀扶之下，抖索着身子坐在石头上的韩成，看着巫出声询问，声音颤抖，喉咙干涩的厉害，眼泪已经不受控制的往下滴落。
巫也没有想到神子得知自己要死的消息之后，居然会有这样大的反映。
短暂的不适之后，被这样的气氛所感染，再想想自己以后再也见不到这些东西了，巫的心里也变得更加难过了，浑浊的眼里，有泪水滑落。
“我……我老了，还……还吃不下去食物……”
这样过了好一会儿之后，巫才显得格外悲伤地说道。
“巫不要担心……”
听到巫说出原因之后，韩成眼中的泪一下子就涌出来更多了，张嘴就来安慰巫，结果安慰了一半之后，韩成忽然愣住了，接下来的话一下子都卡在了喉咙里，连流泪都忘了。
“巫，你说你怎么？！”
在愣了一会儿之后，韩成看着坐在那里一脸的悲伤欲绝、还不断流泪的巫，连忙再次出声询问。
“我……我老了，吃……吃不下去食物，吃……吃不下去食物就会死……”
巫从昨天一直压抑到今天的担忧以及对生的眷恋和死亡的恐惧，被韩成都给勾动了起来，此时正处在爆发的时候，这时候被韩成这样一问，更加的伤心了。
老了？吃不下去食物了？！
这就是你判断自己要死的依据？！
已经完全不在流泪的韩成，看着坐在那里悲伤的都要失声痛哭的巫，整个人有种的触电的感觉。
有你这样吓人的吗？有你这样骗人眼泪的吗？
巫，你都把我骗哭了，我还没有找你算账，你自己却还在这里哭个不停，你的良心就不会痛吗？！
被这猝不及防的答案，弄的措手不及的韩成站在这里，一时间都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来表达自己的心情。
吃不下去饭，是因为天气太热，这几天部落里食欲不是太好的人多了去，怎么就要给死扯到一块去了？
就说嘛，没几天之前晚上的时候还听到他跟圆鼓捣出来的动静，没道理这才几天的时间的刚过去，就要不行了。
“巫，别伤心了，你没事！”
之前的时候，韩成那半句话还是带着安慰的成份，这个时候则已经完全成为了确定。
听到韩成的话之后，正在那里哭腔的巫愣了愣，随后哭的更厉害了。
神子这一定是在骗自己，自己的年纪是部落里最大的，自己都已经吃不下食物了，怎么可能会没事？
韩成见巫哭的更厉害了，也是十分的无奈，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来劝这个流泪不止的老人。
正在这时候，目光扫过那碗被他放到一边的凉粉，韩成眼睛顿时就亮了。
“巫，别哭了，先来吃一碗我新调出来的凉粉。”
韩成端着凉粉来到巫的身前出声说道。
正哭的有劲的巫，听到韩成说起食物，又觉得心里烦恶。
“我……不吃……不吃……”
巫干呕了两下之后，直起身子冲着连连摆手。
“这食物跟之前的不同，很是爽口，这几天我也不太想吃饭，刚刚硬是吃了三大碗！”
韩成一边说，一边露出回味的样子，为了增加可信度，更是将一碗夸大为了三碗。
没有办法，老小孩儿、老小孩儿，有些时候就得当成小孩儿来哄着。
韩成这样的话出口之后，正在那里摇手的巫愣了一愣。
“真的？”
巫擦拭了一把老泪，有些发怔的看着韩成。
“当然是真的！”
韩成极为确信的说着，并将手里的凉粉碗往巫身边凑。
巫刚想去接，结果又是一阵儿烦恶涌上来，这样进行了两次之后，巫放弃了吃饭的想法。
“巫，你闭上眼睛，不去看，先吃上一口尝尝。”
韩成在一旁看得也有些着急，并为巫感到一些忧心。
巫听从韩成的意见闭上了眼睛，韩成端着碗来喂他。
只不过闭上眼睛的巫脸上带着一些视死如归一般的坚决。
“张嘴。”韩成说道。
巫张开了嘴，韩成将一筷子凉粉拨到巫的口中。
凉粉入口凉凉滑滑的，还带着醋的酸爽与蒜辣与香。
原本已经反胃了一半的巫，在意识到这样口感确确实实与平日里所吃食物的口感不同的时候，一下就不反胃了。
他半张着嘴巴在这里愣了一愣，然后猛然加快了咀嚼的速度。
三下两下就将嘴里的凉粉吞进了肚子。
紧闭着的双眼也睁开了，看着韩成手里端着的碗以及碗里的凉粉也不觉得恶心了，而是双目放光，恨不得扑上去将碗里的这些美味的凉粉一下子全都吃进肚子里。
韩成见状，就又往巫嘴里拨了一筷子。
这样被韩成喂着吃了两口之后，巫觉得这样吃着不过瘾，就把饭碗从韩成手里接过，不住的往嘴里划拉，吃的头都舍不得抬一下。
吃饭的速度堪比风卷残云，只不过是片刻的功夫，一大碗凉粉就已经尽数不见了。
这样迅速的吃饭速度该是一个老人能够拥有的？
生猛的连自己都叹为观止、甘拜下风，这是一个吃不下去饭要死的人能够做出的？
“巫，这饭香不香？”
韩成看着把一大碗凉粉一气吃完的巫，抽抽鼻子出声问道。
“香！真香！”
巫由衷的赞叹道。
然后扬起脖将碗中剩下的一些汁水也给喝了一个精光，咂咂嘴之后，看着韩成满是希冀地问道：“神子，这饭还有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