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一章 王薄身亡
第一百八十一章 王薄身亡
“杀——”
薛万彻、李君羡正领着已扩充至上百人的队伍在城上冲杀得痛快淋漓。忽觉眼前唐军一分,一队手持重兵器的唐军有生力量布成严阵凶猛冲杀上来。
狗日的!
薛万彻一见,便知唐军早有准备,心中明白:真正的苦战来了!当下厉害声道:“弟兄们,有我无敌,勇往直前,杀——”
“杀——”
薛万彻、李君羡领头,众赵军跟随,一群人视死如归,奋力向前突击,虽千万人,吾往矣!
“叮、当……”
霎那间,两军冲突在一起,爆发了惨烈的肉搏战,一时间,刀光剑影、血肉横飞,薛万彻、李君羡挥刀狂劈狂砍,在血雨中奋力苦战,决死不退。
然而,占据了其它缺口的赵军却是顶不住了。
论战力,赵军绝不怕了唐军。‘选锋军’、‘飞熊军’甚至是以一当五、当十的恐怖存在,但是,城上的唐军数十倍于赵军,这可就要了命了。
以一换一不行,那么就三换一、五换一,唐军虽然死伤惨重,但是,依然很快剿杀了登城的数百赵军,迅速收复了缺口。
一时间,只剩下薛万彻、李君羡还领数十残兵在城上苦战不退,然而,数以千计的唐军四下涌来,两将也是负伤多久,全身如同血洗,再难坚持。
而城下,赵军虽有数万之众,但在唐军狂风暴雨般的矢石攻击下,也只能望城兴叹,急切增援不上。
阵后。
秦冲脸色阴沉,他知道,这次攻城又没戏了,还是及早撤退的好,否则,别没攻下柏壁关,却折了薛万彻、李君羡,那可就是偷鸡不成反蚀一把米了。
“传旨。”
秦冲几乎是咬着牙。一字一顿道:“鸣金退兵。”
“陛下。”
刘虎一惊,好不容易才攻上城的呀,如何便撤了?
“退兵!听见了没有!”
秦冲大怒,狠狠瞪了刘虎一眼。
“诺。”
刘虎吓得一缩脖子,知道秦冲心情不好,赶紧让御前侍卫去传令。
“当、当……”
很快,悠扬的鸣金声在旷野上响起,打得十分艰苦的赵军将士如逢大赦,纷纷退却,薛万彻、李君羡心中无奈,知事不可为,互相掩护,也败退下来。
霎那间,来势凶猛的赵军去得也快,迅速扶起受伤的同伴,从关前的山坡上消失,退向大营。
“陛下。”
很快,薛万彻、高满政、魏刀儿、宋金刚、李君羡等将垂头丧气的来到秦冲面前,纷纷请罪道:“臣等末能,又末能攻克柏壁。请陛下责罚。”
看了看诸将,尤其是全身上下如同血洗的薛万彻、李君羡,秦冲苦笑道:“诸卿皆已尽力,又何罪之有!?朕真是没有想到,这柏壁如此难取。”
“是啊。”
魏刀儿也一脸无奈道:“而且那刘弘基守御严密,滴水不漏,端得是大将之才。”
“好了。”
秦冲叹了口气:“大军且回营中休息,徐回后计。”
“诺。”
众将领命,然而,一而再的受挫,让赵军的士气颇有些低落。
回到营中,点计三军:共计伤亡近四千人,其中,‘飞熊军’阵亡三百,伤五百,心痛得秦冲差点没掉下泪来,一时恨不得将那刘弘基生吞活剥了。
由此亦可见,今日这一仗的惨烈。
柏壁关。
刘弘基疲惫地回到府中,这一上午的苦战,让他有些心力憔悴,没人知道,他心中承担了多大的压力。
昨天还好,只伤亡了千余人,不及赵军半数,但今日在赵军凶猛的攻击下,虽然最终守住了城,但半日内唐军的伤亡便近四千,估计不比赵军少什么。
而此时,离十五天之约还剩下五天半。如果赵军攻势一直如此凶猛,柏壁恐怕堪忧。
“来人。”
刘弘基猛然喝了一声。
“将军。”
其亲兵队长走进房中。
刘弘基沉声道:“你即刻派人,日夜兼程至龙门渡口相侯,如果见到秀宁公主殿下率‘娘子军’到来,马上告诉她,柏壁十分危急,请她速率军来援。”
“诺。”
亲兵队长心中一懔,当即领命。
“还有。”
刘弘基又道:“通知镇守关后的史大奈将军,一定要谨慎小心,多派斥堠,以防赵军因攻城不顺,而偷袭侧后。”
“诺。”
“去吧。”
刘弘基挥了挥手,心中叹了口气:秦王殿下,末将已做了自己所能做的,其余一切便看天意了。
赵营。
御帐中。
吃过午饭,秦冲也没有休息的心思,只是在帐中来回踱步。
柏壁如此难取,众文武一时也束手无策,这让他大为头痛。
如果不计代价,或许可以攻下柏壁,但一来,李世民末必给他那么多时间和这个机会。二来,他也舍不得拿自己的精锐去填这个几乎无底的黑洞。
怎么办?
秦冲陷入了沉思中,忽然,他灵机一动:既然正面不行,那么,何为迂回试试?从古至今,可是有不少雄关就是因为没防备侧后,从而被偷袭得手。
不过,以李世民之智,他会不会早有防备呢?
深知李世民厉害的秦冲,一时间有些踌躇不决。始终拿不定主意。
有了!
忽然,秦冲冷笑起来:何不让那王薄去试试?若是成了,那自然是再好不过,若是败了,正好借唐军之手,把这个小人和其心腹除掉,以绝后患。
就这么办!
秦冲下定决心,大声道:“来人。”
“陛下。”
刘虎应声出现。
秦冲双目炯炯有神:“传令下去:下午继续暂停攻城,还有,立即派出大批斥堠,给朕搜寻下附近山中的猎户,看看有没有什么小径直通关后的。”
“明白了。”
刘虎眼睛一亮,自以为明白了秦冲的心思。
“去吧。”
秦冲也不点破,摆了摆手:“对了,一定要不惜重金。”
“明白。”
刘虎会意地点了点头,便下去安排。
“哼!”
秦冲在帐中露出一丝冷笑:玩阴谋诡计,你们古代人会,朕这个现代人也不差。
傍晚。
秦冲率一众御前侍卫巡营,以鼓励有些低落的士气,还去了伤兵营,慰问了受伤的将士,这是赵军的传统了,绝不抛弃伤兵,这样才能人人敢战。
“陛下。”
刚回到御帐前,刘虎领着一名斥堠,兴冲冲地跑了来:“好消息,找到了。”
“噢!?”
秦冲大喜:“走,帐中说话。”
“诺。”
刘虎赶紧领着斥堠,随秦冲见帐:“快,把前因后果向陛下禀报一下。”
“诺。”一小小的斥堠,平时哪能受到秦冲接见啊,激动得结结巴巴:“回、回陛下,小人和几、几个同伴深入了山中,苦苦寻找,终于找到了几个猎户。施以重金之计,他们告诉小人。的确有条小径通往柏壁关后的山谷,不过,极为隐密难行,走不得战马。小人大喜,便火速回来禀报。”
“太好了。”
秦冲就知道,吕梁山脉那么大,肯定会有隐蔽的山间小径直到柏壁关后,高兴道:“你办得不错,刘虎,赏他五十金,命他下去随时待命。”
“诺。”
“还有。”
秦冲眼眸中闪过一道怪异的光芒:“你去把王薄将军唤来,朕有事找他。”
“诺。”
刘虎便领着斥堠下去了。
“陛下,王将军到了。”
不多时,刘虎领着王薄走进帐中,拱手回命。
虽然王薄心中对秦冲不满,但面上却不敢有任何表现,恭恭敬敬道:“陛下,您唤末将,可是有事吩咐?”
“不错。”
秦冲一脸‘亲切’道:“王爱卿啊,朕一向都对你很是看重。这一次,更是有个立盖世之功的机会给你,只要事成,朕保证绝不吝啬一个侯爵之位。”
什么!?
王薄眼睛一亮,气息便有些急促:“请陛下吩咐,末将一定赴汤蹈火,万死不辞。”
“很好。”
秦冲一脸赞赏道:“是这样的:柏壁关地形险要,刘弘基守御又甚为得力,我军急切难取,所以,朕不打算再强攻了,而是打算智取。今日,朕派了斥堠深入吕梁山,看看能不能找到一条直通柏壁关后的隐密小径。结果你别说,运气不错,竟然让朕找着了。因此,朕打算派一员干将率军奇袭柏壁关后,与主力前后呼应,取了此关。朕思前想后,觉得此重任与王卿莫属,不知王卿愿不愿去?”说着,一脸‘期望’
的看着王薄。
秦冲打赌:凭王薄热衷名利的性格,只要稍稍捧他一下,再许以重利,这厮肯定跳着喊着愿意领命。当然,为免其害怕推托,秦冲故意忽略了危险。
嘿嘿——
结果,秦冲赌对了。
“请陛下放心。”
王薄一脸奋然道:“末将一定替陛下取下柏壁关,以报隆恩。”王薄的军事素养也就是半桶水的样子,被秦冲一捧一诱,立时脑袋发热的同意了。
“好,好。”
秦冲大喜:“如此,事不宜迟,爱卿即领本部一万人出发,朕会在关前呼应你。记住,此事万分机密,不要告诉任何人,也不能惊动唐军,明白吗?”
“诺。”
王薄一想起诱人的侯位,便热血上涌:“那末将就去准备了。”
“去吧。”
当下,王薄拿着出兵的令箭,兴冲冲地走了,秦冲嘴角露出一丝诡异的微笑。
……
很快,浓重的夜幕中,王薄领一万人灯火不张地出了大营,悄悄潜向柏壁关后。
秦冲得报,心中得意地笑了。
“陛下。”
就在这时,刘虎来报:“高将军、韩大人等在帐外求见,说有急事面驾。”
“噢!?”
秦冲心中一动,便知其等来意,微微一笑:“让他们进来吧。”
“诺。”
刘虎便至帐外,请高满政等入内。
“陛下。”
高满政一见帐,就急火火道:“末将刚才巡营,发现王薄营地空无一人,急问营门处守军,却说是拿了陛下令箭,悄悄出营去了,不知是怎么回事?”
“是啊,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诸文武也一阵纳闷,没听说陛下有什么秘密使命给那王薄啊,莫不是这丫偷了陛下的令箭,偷偷叛逃了吧?
“呵呵……”
秦冲却笑吟吟道:“诸卿勿疑!王薄率部悄然出营确是奉了朕的旨意,因为朕有一件秘密使命让他去办。”
什么!?
诸文武一阵愕然,心中诧异:陛下平时不待见这王薄啊,怎么这回如此信任他?
“陛下。”
宋金刚忍不住道:“那能不能告诉臣等是何大事?”
“也行。”
王薄已经走了,秦冲便不藏着了,沉声道:“朕找到了一条通往柏壁关后的隐密小径,所以,让王薄率部偷袭关后,朕则在关前呼应,以取此关。”
“什么!?”
众文武大吃一惊:这可是一招险棋啊,以那李世民之智,关后末必没有防备。
“陛下。”
李君羡赶紧力谏道:“久闻那李世民善于用兵,会不会吩咐那刘弘基早有防备?若是如此,王薄将军岂不是送死?还请陛下三思,速追回王薄将军。”
秦冲却淡淡地道:“李将军过虑了。打仗哪有不冒风险的,而且,那李世民也不是神人,末必能面面俱到。好了,诸卿且各回营中,准备夜间接应。”
“陛下——”
李君羡真是忠义之人,还要力劝。
“好了。”
秦冲板起脸,很是不耐烦道:“朕意已决,无须多言。”说着,冲诸文武使了个眼色。
韩林安等人顿时全明白了:敢情陛下是想借刀杀人啊!当然,若王薄此去能成,那是最好。心中替王薄默哀的同时,赶紧拉住了似乎仍不依不挠的李君羡。
“李将军,李将军,走,走,咱们出去谈。”
“是啊,是啊,别打扰了陛下休息。”
……
当下,一群人生拉硬拖,把李君羡从帐中弄了出去,秦冲暗暗松了口气。
帐外。
“诸公。”
李君羡急得一跺脚,不满道:“难道你们不知王薄将军此去甚为危险?不帮着相劝陛下也就罢了,为何还要拉某出来?这可不是为人臣子的本份啊。”
“李将军。”
高满政乐呵呵道:“别急吗。陛下多年军旅,又得大将军悉心指点,用兵之能,世间罕有,你难道真以为他连这点都看不出?那也打不下如此基业了。”
“什么意思?”
李君羡有些糊涂了:既然明白,那为何还要派王薄去?
嗨!
众文武相视无语:话都说到这份上了,这位李将军还不明白,真是个实诚人啊!得,再说得露骨点吧。
凌敬笑吟吟道:“李将军莫非不知王薄为人?贪财好色,随风而倒,数年间,已不知是几姓家奴,但凡英明君王,有几个人会喜欢这样的属下,嗯?”
那意思是:这回你该明白了吧!?
高满政又添了把火:“听说,王薄此人最近对陛下颇有怨言,身为人臣,此大不该啊。”做为王薄的顶头上司,其所作所为高满政自然早有风闻。
李君羡愣了愣,他要还是不明白,那就真是棒槌了,一脸恍然大悟道:“好啊,诸公,原来你们都是明白人,就我一人傻啊。”“呵呵……”
众文武都乐了:“李将军不是傻,是实诚……对对,李将军对那王薄不了解吗……”
王薄那等卑劣小人,众文武没一个喜欢的,死了也没人可怜。
而且,众文武也明白:一个君王,可以容忍无能的,可以容忍拍马屁的,但绝不能容忍两面三刀、心怀怨恨之人,所以,王薄的下场一早便注定了。
高满政笑呵呵道:“好了,诸位,夜间还要响应王薄将军呢,咱们便散了吧,告辞。”
“告辞。”
一行人拱手四散,心中也都明白:响应那王薄?笑话,那厮八成挂定了,做做戏给世人看罢了。
夜渐深。
吕梁山中,一万赵军借着明亮的月色,在山中猎户的引领下,悄然摸向柏壁关后,幸好赵军一向伙食良好,没什么夜盲症,否则,根本行不得夜路。
终于,跋涉了近三十里山路后,一行人接近了柏壁关。
王薄抬起头,看了看两侧高耸入云的山岭,再听着夜风的呼啸,凄厉的狼嚎,不禁有些心惊胆颤,这万一要中伏,就算是神仙估计也难以逃出生天。
一时间,王薄颇为后悔为何一时脑袋发热,领命前来。
然而,箭在弦上,已不得不发,王薄也只好硬着头皮继续向前,不过,那一颗心真是提到了嗓子眼,什么玉皇大帝、如来佛祖,都求了个遍。
有道是好的不灵坏的灵,就在王薄提心吊胆间,山峦间突然响起一阵号炮:“砰、砰……”震天动地。
“噢——”
随即,两旁山岭上亮起无数火把,照得附近亮若白昼,无数唐军出现在山岭上,挥动刀、枪,欢呼雀跃。
完了,中埋伏了!
王薄脑袋中立时一片空白,随即猛醒过来,疯狂大喊:“快,回军,立刻回军。”
山径间,赵军慌忙就要回窜。
可惜,已经迟了。
“轰隆隆……”
两侧山岭上突然推下无数的滚木、擂石,将前后狭窄的山道尽数堵死,真个是插翅难飞。
“哈哈哈……”
便见一员唐将站在山岭上放声大笑:“原来是王薄将军,某乃唐将史大奈,幸会了。来来来,让某送你一程。来啊,给本将军放火。”
“诺。”
霎那间,两侧山岭上扔下无数的火油罐,随即,便是扑天盖地的火把、硫磺、树木。
“不——”
王薄嘶声惨叫起来,他悔啊——
然而,一切都太迟了,狭谷间,一条巨大的火龙冲天而起,迅速吞噬了一切生物,凄厉的惨嚎声随着呼啸的山风四处飘荡。
……
是夜,赵军王薄与其麾下一万旧部,尽数被烧死在山谷间,以后数十年,此地皆成鬼域,无人敢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