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2章 老骥伏枥

第712章 老骥伏枥

午后的阳光炽烈夺目，将自己的炙热温度毫无保留的散播到每一处角落。蓝天澄澈，云彩漂浮。无垠的海面上，一支由十几艘战舰组成的舰队正劈开重重浪涛，向西北方急速前行；澎湃水花从这些战舰的舰艏两侧冲天飞甩，有些甚至直接涌上了船头。光从这个情形来判断，它们便绝不是在以常规速度进行正常巡航！

当先一艘体型巨大的战舰航海室里，德国第5战列舰分队司令威廉·马沙尔少将正极目眺望着远方的海空；虽然那里是一片无垠的蔚蓝，但他的眼中却防线已经出现了美国舰队的身形。随着时间的推移，马沙尔心里竟然隐隐浮现出了几分大战即将来临的兴奋和激动之意，他不断调整着自己呼吸的频率，终于在克制当中，让自己的心绪重新归于谨慎和平静。

一个小时前，正在圣胡安港口外围接受补给的马沙尔，突然接到从威廉大帝号传来的命令：由他统御的第5战列舰队立即拔锚起航，前去多米尼加登陆场迎击来犯之敌，同行的巡洋舰和驱逐舰也临时划归他指挥。电报中简明扼要的阐述了美国主力舰队可能采取的行动，并要求他必须在战斗中拖住对方、保证在多米尼加的登陆部队的安全。当马沙尔通过广播将这一命令通谕全军的时候，战舰上登时响起了沸腾般的欢呼声；所有的水兵无不摩拳擦掌，跃跃欲试，部队的士气瞬间就攀升到了自该部成军以来的最巅峰时刻！

作为舰队指挥官，马沙尔完全明白自己麾下官兵的反应。他所指挥的这支战列舰队，乃是德国海军在二十年条约期间的绝对骄傲：装备四座三联装400毫米主炮的4艘巴伐利亚级战列舰，早已在和平时期的不断宣传中深深印入了每一个德国水兵的心底。无论是吨位还是火力，它们都长年占据着世界第一的王座，是新兴的德国海军代替不列颠执掌海神三叉戟的最佳证明。虽然在时过境迁之下，这些战列舰的主力位置已经让位给了全新的平顶船，其适用性和战斗力也被后辈的俾斯麦级所超越，但每一名在这级战列舰上服役的水兵，无疑都想通过一场波澜壮阔的战斗来，证明自己的价值和应得的荣誉！

由于该级战舰原始的船型和内部空间所限，使得它们在大规模改造之后只能以13万马力的输出跑上28节；这个速度虽然已经相当迅疾，但相比于满载航速都有31-32节的航母和后辈战列舰，无疑便显得颇为逊色了。为了不拖累航母编队的高速机动，舍尔便将这支分队留了下来，准备在加勒比海的夺岛战斗中作为火力支援舰来使用。对于这一闲散的任务，渴望建立功勋的德国水兵都颇感失望，认为再没有自己的用武之地；然而现在，突如其来的军情使得舰队终于被赋予了战斗的重任，这如何不让德国水兵们感到振奋惊喜？

仅仅三十分钟之后，群情振奋的水兵们便以更胜于演习时的速度完成了出航前的准备，操纵战舰以最高航速朝着目标地域疾驰而去了。舰上携带的水上飞机也接连弹射升空，对周边海域进行搜索侦察。由于多米尼加北部的诡异百慕大三角区一向都被船只视为畏途，德国飞机的侦察范围就只剩下了固定的几片海区；未及两个小时，马沙尔所在的巴登号战列舰就收到了水上飞机的报告。一支由6艘新式战列舰、4艘巡洋舰、和10艘驱逐舰组成的编队，已经出现在一百海里开外的多米尼加南部海域中，而飞行员已经可以确定是美国的舰队无疑！

“美国人竟然来了这么多船！”听得信号室传来的侦察消息，马沙尔不禁心中一震：如果己方的飞行员没有出现误判，那么自己此番所要面对的敌人无疑将是一股更胜于己的力量！看到战舰前方那巍峨雄武的主炮群，马沙尔心中的惧意一闪即逝，取而代之的是更加浓烈的战斗决心。24年前，德国公海舰队较英国大舰队同样处于兵力劣势，仅仅靠着决战装巡的加入才勉强维持了纸面数量上的均等；然而凭借着千锤百炼的战技和誓死决战的勇气，公海舰队却是赢得了一场堪比特拉法尔加的史诗级胜利，一举从英国人那看似不可撼动的基座中夺取了海洋的主导权。现在，自己拥有4艘性能精良的主力舰，更有上万名久经训练的优秀水兵，无论从哪个角度来看，自己都应该与对方进行一场殊死交锋！

海风呼啸，浪涛拍舞，德国舰队航速不减，继续以超过26节的高速向西疾驰：虽然战舰船底的附着生物可以在停泊入港的时候派遣潜水员予以刮除，但锅炉水管积垢的问题却无法在南美得到维护。经过四个多月的海外派遣之后，目前巴伐利亚级的最高航速只能维持在26节，这已经是德国水兵对动力系统格外保养后的结果了。对于这一情形，马沙尔并没有感到太多的忧虑，毕竟2节的速度在决战当中并不是决定胜负的关键因素；只要自己能打过对手，那么战舰自然也将得到保全。如果对方的陆基攻击机想利用这一弱点向自己发起空袭的话，己方也有相应的岸基战斗机为他撑起空中保护伞。

云层环合，阳光暗敛，西方天际的云彩呈现出金边镀染的壮观景象，时间已经来到了傍晚的5时30分整。在此期间，一架美国攻击机也发现了这支德国舰队的踪迹，并随后引来了近二十架轰炸机的围攻；不过在对空雷达的提前警戒、和岸基战斗机的及时保护下，美军的轰炸行动无功而返。巴登号的对海搜索雷达上出现大量回波，密集的光点在荧屏上亮成一片；数分钟后，主桅杆上的瞭望手也发现了西方极远处所出现的灰影，美国舰队正在26公里开外的海平面上现出了身形！

“砰！砰！”正当双方的舰影都还在桅杆上难以分辨的时候，位于战舰两侧的小口径防空炮便率先开火了。空中盘旋的水上飞机成为了各方都欲除之而后快的眼中钉，它们极有可能会承载着为对方主力舰校正火炮的使命。特别是对于德国舰队而言，消灭对方战列舰所释放的水侦显得尤为重要：巴伐利亚级的150毫米水平装甲在刚建成的时候可谓是坚如山岳，但在20年后的今天却已经算不上优越，如果对方在超远距离发起炮击，它们的水平防御很有可能会不敷使用。

让马沙尔感到庆幸的是，自己的防空火力虽然在面对高速攻击机时颇有些难以应付，但对于速度缓慢的水上飞机却是毫无压力。过不多时，两架美军水侦就被打得凌空解体，另外数架也都躲进了云层当中，再无法进行有效的观瞄。宏伟巍峨的主炮塔中，德国炮手早已完成了第一轮装填；各艘战列舰上12门壮硕粗长的巨炮宛若神灵巨臂一般高傲地昂指天穹，那睥睨万方、目空一切的雄武气韵，唯有战列舰这种人类所制造的最为庞大、复杂、而又精密的战争机器所能具备！

“目标距离24500米，方位174，半齐射开火射击！”

“轰隆隆！”当空蓦地响起一片山崩海啸般的惊天巨响，德国战列舰上的400毫米重炮终于在服役20年后，向敌人发出了自己满含力量的怒吼。姹紫嫣红的光浪裹挟着明黄灰黑的硝烟，在瞬间冲涌出近70米长，远远望去仿佛火龙破海，赤蛟腾空。重达1150kg的炮弹在发射药的作用下被骤然加到720m/s的速度，转瞬间便破天而去，消失在了浓密的云层当中。随着冶金工艺的不断推进，巴伐利亚级也在现代化改装中全面换用了新式的重型炮弹；相比于之前的970kg炮弹，新弹无论是在垂直穿深还是在水平穿深上都有了飞跃性的提升。

远方，美国战列舰上同样是赤芒绽爆，这意味着他们也立即展开还击了。由于美国人的水侦已经被己方高炮赶走，马沙尔并不担心对方在这个距离上的命中精度；一分多钟之后，呼啸奔腾的滚滚水柱果然便在距离自己仍有上千米的海中轰然升空。看到这片水柱的惊人声势，经验丰富的马沙尔几乎可以确定对方战列舰的主炮口径：其大多数极有可能是16英寸，部分则可能达到17英寸。

相隔二十多公里，德国战列舰已经开始尝试找准目标的距离了。在15米基线测距仪的高倍放大之下，着弹点变得清晰可辨，而凭借久经考验的半齐射炮术，这一进程也得到了大幅加快；更何况巴伐利亚级拥有12门主炮，其在炮术上较那些8炮、9炮的同行无疑有着明显的优势！当对方炮火距离德舰还有200多米的时候，巴登号就对20km外的敌舰形成了跨射，司令塔中的马沙尔信心十足，他很快就要让美国人尝到德意志巨舰的铁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