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2 回家(1)

62 回家(1)

豪华大巴驶过家乡的小镇.

在通往村子的小公路和横穿小镇的大公路交界处停着一辆越野车,爸和妹妹站在车前朝豪华大巴张望,我靠在窗口朝他们挥手,我听见了妹妹激动的呼唤:

“姐…..”

我的脚刚踏出车门,妹妹已跑过来和我紧紧拥抱…….

女大十八变,她长高了变漂亮了,姿色比起我毫不逊色,从拥抱中,我感觉到了她结实饱满的乳房,她发育正常.

“姐,听说你要回来,我兴奋得一夜没合眼.”

“姐也想你……”

我轻轻抚摸着妹妹柔滑的肩.

“你们姐妹俩回家有的是时间亲热,快上车…..”

爸的头发梳理得油光闪亮,戴副茶色太阳镜,脖子上挂着粗粗的金链,手腕戴着金表,左手无名指戴着一枚大金戒,穿着丝绸衬衫休闲裤,活脱脱一个爆发户形象.

我对他不是太牵挂,几个月前他还来深圳折腾过…..

我和妹妹手拉手上车坐后座,爸发动车,车扬起一阵尘土朝着村子方向开去……

世事多变!

通往村子的路,由羊肠小道变为泥公路,

我们家由村里的特困户变为首富,

妹妹由羞涩的少女变为俏丽的姑娘,

爸摇身一变成了村长女婿,凤英由好朋变成我后妈,

我经历了苦难屈辱,流淌了眼泪挥洒了汗水,由贫困女大学生变为富姐……

握着妹妹温热的手,我感觉我们姐妹的亲情仍然象以前那般真挚,也许,有些东西是永恒不变的:

我们姐妹的亲情,对母亲的怀念,对故乡的爱……

我望见了远处山坡上母亲的坟.

“爸,我要先去给妈上坟…..”

“爸知道,上坟的东西爸已经帮你买好了,凤英吵着要来接你,我没同意,她在场,不方便…..”

“记得离家出走那天,我跪在母亲的坟前发过两个誓:一是脱贫致富;二是替她报仇.我目前只兑现了一个誓言…….”

“姐,疯女人已经替妈报了仇,她放火烧了刘二拐的房子.”

“真的?”

“丁香,是真的,疯女人不但烧了刘二拐的房子还烧了他挖煤挣的血汗钱,他把钱塞在谷堆里,现在他成了一无所有的穷光蛋,眼露凶光很吓人,看见他要绕道走,别去招惹他……”

仇人落难,我兴灾乐祸,恶人自有恶报.

上个月初,刘二拐上山捉了条大花蛇,下河抓了只大乌龟,带回家炖龟蛇大补汤补身子,炖汤时,他上厕所拉屎,恰好疯女人也屎急,她找不到地方,急得发了神经,跳上灶头往锅里拉,把刘二拐费尽心机炖的大补汤给糟蹋了,刘二拐一顿爆打打出了疯女人的野性,晚上,她趁刘二拐熟睡时,点燃了蚊帐…….

“那疯女人还算是我们家的恩人,她人呢?”

我很想见见她.

“烧了房子后,刘二拐用铁链条把她锁在临时搭的窝棚里,有群众举报他虐待妇女,妇联派工作组上门调查,他这才放了疯女人,现在疯女人满山遍野四处跑,昨天开车回家,我还看见她光着上身晃荡着奶子唱着山歌横穿公路…..”

“怎么不把她送去精神病院治疗?”

“她又不是我们这儿的人,谁给她出费用……”

“我给她出!”

“丁香,天下受苦受难的人多的是,你就别多管闲事!”

车停在母亲坟莹所在的小山下.

我们一起下车.

爸从车后箱中拖出一个胀鼓鼓的大胶袋,跟在我和妹妹后面爬上山坡.

母亲的坟上荒草凄凄,我一阵心酸,眼泪夺眶而出.

爸从胶袋中抖出一堆纸钱.纸元宝.纸车.纸房,还有几幅已故港台男明星的画像……

“孩子她妈,我们一家人在阳间已过上富贵生活,你在阴间也不能挨穷受苦,给你多烧点东西,你也做有车有房有钱的富婆…….活人在阳间没有伴很寂寞,我深有体会,你一个人孤零零在阴间可能更寂寞,要是难耐寂寞,你就先找一个,我可能还要过几十年才能下去陪你,我现已娶了凤英,不知道阴间是实行哪种社会制度,如果是封建社会,男人可以娶三妻四妾,我们还可以再做夫妻……”

“爸,你又在胡说八道!”

妹妹从爸手中夺过了几柱香,用火机点燃交给我,我把香插在母亲坟前,妹妹和我一起跪下磕头.

爸点燃那堆纸东西,熊熊大火烧焦了四周的草…….

火光中,我看见了母亲慈爱的面容,要是您能活到今天,那该多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