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卷 风波恶 第七十四章 斗法
第四卷 风波恶 第七十四章 斗法
自从一脚踏入修真道之后,‘附身’这种说法温乐阳听到过许多次,他对于‘附身’的理解也很科幻:自己的魂魄是个‘小人儿’,平时坐在脑子里指挥这个指挥那个,有一天从外面来了个更强大的‘小人儿’,把原先的‘小人儿’一脚踢开,然后坐上了那个位子……
这种理解不能算错,对于普通的修士而言的确就是这样,那个‘坐在脑子里的小人儿’,就是修士的元神或者元魂了。
修士靠吃五谷杂粮修炼不成天道,所以想要试着吸敛天地间的散落的能量。
要想从吃馒头改成吸敛灵元,还得让自己先别饿死,第一步就是必须彻底、全面的控制自己的身体,不仅仅是手动脚动眨眼说话,也包括控制自己心跳血流的速度、五脏六腑的代谢等等这些本能。只有彻底的控制了身体,才能改变循环代谢的方式,渐渐把身体从馒头驱动变成灵元驱动。
要想完成第一步,首先需要异于常人的精神力和感知力,一般人根本感觉不到自己的胃口在消化、自己的肾上腺在分泌激素……更无从去控制、改变。
驱动方式就算改造好了,也要能找得到,或者说感悟得到天地灵元的存在和震荡才可以,否则还得在饿死之前赶紧改回来……所以修士依旧还得需要足够的精神力和感知力,在控制自己身体的同时,去感应和寻找散落在天地间散落的能量。
这种精神力和感知力,就是所谓的‘慧根’了,自古以来修真门宗都是师长去寻弟子,而不是大开山门招徒弟,就是因为‘慧根’难寻。
除了拓斜这一脉之外,天下所有的修士都要通过各种方法,去追求慧根不断变强。
有了慧根,能有效的控制、改造身体,能找到修炼需要的灵元;吸敛灵元入体之后,会让慧根更强大;继而进一步改造身体,寻找灵元……修天之道,便是这样的一个循环,修士在周而复始的过程中,慧根越来越强大,身体越变越适合灵元驱动的运转方式。
当精神力和感知力都足够强大的时候,慧根会渐渐由虚进入虚实之间的存在状态,慧根也就炼成了所谓的元神了。
说穿了,慧根和元神,只是个版本区别,后者是前者的升级版。不过不管是哪个版本,精神和感知都是修士控制身体的根本、更是追求天道的根本,也是温乐阳在臆想中坐在脑子里的‘小人儿’了。
真魂就是与天地同生的特殊而强大的元神,它能抢高深修士或者妖仙的法身,说到底凭的就是混沌给它的好本钱。
不过温乐阳的功法是肉身成圣,只注重身体的强化,根本不去追求元神的修炼,他脑子里没‘小人儿’,他赖以控制自己的精神、思想,和他的身体根本就是一个整体,就像融化在水中的盐巴一样。真魂想要抹杀他的思想,除了杀掉他之外根本没有别的办法;而温乐阳也没办法像当初天音真人的元神那样,能拉开架势催动魂力和外来‘小人儿’打上几架。
只要这具身体还在,温乐阳和真魂就谁也奈何不了谁。
真正的温乐阳是死是活,真魂根本无所谓,他明白温乐阳的功法虽强,但归根结底只是个普通人,他可以轻而易举的控制这具身体,温乐阳连个捣乱的机会都没有。
温乐阳现在完全感受不到自己的身体,即便被冰锥戳中了,也是真魂在呲牙咧嘴的疼,温乐阳就这么一直麻着……
漫天冰锥凛冽呼啸,龙形骨蛟昂昂嘶吼,锥子和真魂打成了一团。
苌狸和旱魃都已经身受重伤,连再断妖身的力气都没有,小五的修为根本就插不上手,只能握着哭丧棒干着急,秦锥紧紧的攥起拳头,咬牙切齿的瞪着自己的师傅。
金猴子的脸色难看的很,犹豫了片刻之后,突然伸手抓起秦锥,闪电般纵跃而去,逃离了温家村,秦锥气的哇哇爆叫,金猴子脚步不停,森然叱喝道:“住口!温乐阳已然无救……”
千仞自己重伤未愈,只剩下一两成的真元,即便如此秦锥在它手里也没有挣扎的余地,不甘之极的怒道:“那也不能看他的身体被真魂占了,哪怕杀了那小子,也不枉我和他相交一场!”
千仞怒气蓬勃,狠狠的扬起手,却最终还似乎没舍得打下去,沉沉的叹了口气:“杀了温乐阳之后?真魂会再选下一个人附身。你我还一起把下一个人杀了?这么杀到底,最后一个谁?最后一个还是真魂!只是白白搭上了所有人的性命!”
秦锥愕了一下,猴子的话他无法反驳,却无论如何也压不住满心的激怒,犹自破口大骂。
千仞目光森然,也不再说一个字,抓着秦锥脚步不停,在九顶山之间如电纵跃,转眼便消失在茫茫大山之间……
千仞说的没错,裹环悬在半空中,也在喃喃的咒骂着,阴错阳差泄愤般的飞舞旋转,却始终没有加入战团,唯独锥子,根本就不管这套,在她的心思里只有那么一个念头,温乐阳就是温乐阳,可以死,却不可以是别人!
真魂却并不着急,锥子的攻势滚滚不停,于他来说却正好用来熟悉这具新的身体。
温乐阳的功法特殊,反应迅捷身体协调到了极致,真魂越熟悉他的身体便越是开心,一边和锥子缠斗着,一边笑吟吟的开口了:“两天之前天下风传,说温乐阳功力精进,凭着剧毒之身足以匹敌绝顶妖仙,这个消息让我心里痒的很,特地赶来看看,嘿,这个娃娃,果然没让我失望。”
锥子神情冷漠,根本不理会真魂,只是拼命的催动着神通,咬牙苦斗。
真魂不徐不疾,语气里充满了欢愉,敌人越不想听,他就越要说:“天音那具身体本来也好的很,可惜让我给糟蹋了。”说着,脸上升起了一丝货真价实的惋惜:“我发动迢迢符次数太多,那个身体承担不住,经脉已经枯萎了……”
不久之前真魂连续发动迢迢符,重压下,天音的法身再也承受不住灵元浩力的撕扯,再加上本来就‘魂不附体’,调养恢复起来总归差了一筹,已经开始渐渐枯萎。真魂急于寻找一具新的身体,两天前温家要大办喜事,稽非水镜为了挣面子,把温乐阳毒功精进的消息也传了出去。
真魂想要附身一个绝顶妖仙并不困难,但麻烦的是修士的修为越精深,元神也就越强大,真魂当初制服天音元神,便足足用了两千年的时间。
可温乐阳的功法追求身体的强悍,与天下所有修天之术都截然相反,根本就没有元神可言,连水晶矿洞之中的‘十三不过’都不当他是个修士。真魂要抢温乐阳的身体,自然比抢苌狸、锥子等人的身体都要容易得多。
温乐阳就像是一块完全不设防的点心,味道精美绝伦,吃起来更不费一点事。原来真魂还觉得温乐阳的本事太小,不当回事,可现在温乐阳已经脱胎换骨。
失去了对身体的控制,温乐阳现在自己也不知道自己是个什么东西,天音用他身体说出的每一句话他都能听的一清二楚,隐隐觉得有一个关键的地方,就在眼前飘过,可是始终没办法伸手抓住。
说话之间,天音突然沉腰跨步,吐气开声,啪的一声闷响中,抬手和锥子对了一掌。
锥子就像一朵不沾一丝凡尘的云絮,在半空轻轻一飘,翻身继续催动神通,口中却轻轻的闷哼了半声,一层纠缠着黑白纹路的黯灰色,正沿着她白玉般的手掌,一分一分的向着手臂蔓延而去。一股附魂蚀骨的痛楚沿着中毒的手掌边沿阴狠的传来,从手掌直直的刺入锥子心里!
真魂也没想到温乐阳的生死毒竟然如此霸道,刚一催动就伤了对方,一时间欣喜若狂奋力催动起生死毒潮,身体纵跃快的根本就看不清身影,无数拳脚卷成了一道狂风,狠狠的向着锥子泼打而至。
生死毒层层流转间,真正的温乐阳突然觉得,好像有一根灵线,正从虚无中缓缓的牵住了自己,他和身体完全失去了联系,心神间却仍然和生死毒有一线灵犀相牵,生死毒跌宕的越激烈,这种感觉也就越强烈。
真魂越打越高兴,哈哈大笑着:“这便是毒功么?拓斜一脉的弟子,果然有些门道!”而这一个刹那里,温乐阳霍然想通了,究竟哪里不对劲。
拓斜师祖。
当年拓斜师祖曾经在黑白岛中见过真魂!
拓斜师祖的功法和温乐阳一般无二,都是毒身成圣、几乎没有元神可言。论身体的威力,拓斜比着天字辈三位真人要强上许多;论行属,拓斜的功法自成一格,当然不会受到黑白岛的限制,砸断剩下的八根天锥放出怪物真身易如反掌,可两千年前,真魂明明可以舍弃天音俯身拓斜,可真魂却白白浪费了这么一个大好机会。
温乐阳没法子和真魂争夺身体,却还有一点力量催动生死毒,只不过是弹指一瞬,温乐阳使出了所有的力量。
就这么一个机会了吧!
生死毒滚滚激荡,一层层冰锥在真魂举手投足之间挥起的剧毒腐成齑粉,就在真魂脸上的欢喜越来越浓烈的时候,遽然一声凄厉的惨叫,一下子扭曲了那张丑脸上所有的疤痕!
真魂根本不明白怎么回事,一股绝不属于这个身体的力量,就像一条潜伏的蛇子,悄无声息的从某处流转而出,倏然跃起狠狠的包裹了自己!随之而来的,便是一股淬厉到天崩地裂的痛苦!
拓斜和温乐阳一样,什么都没有,除了满身剧毒。真魂没有附身拓斜,温乐阳就算再笨也能想得通,真魂是怕拓斜师祖的毒,水蓝剧毒。
真魂不怕生死毒,却怕水蓝剧毒。
两个月前,温乐阳为救苌狸,强行吸敛了水蓝之毒入体,一直到被生死毒重塑血肉之后,也依旧无法驱逐或者炼化掉师祖爷爷的那一蓬水蓝剧毒,只是层层流转,将其封住。
平时温乐阳身体中的生死毒无论如何流转,负责封印水蓝剧毒的生死毒都不会稍动,除非温乐阳活的不耐烦了,故意去调开那层封印。
现在的温乐阳就活的不耐烦了!
真魂算得到红壶外强中干、算得到红壶的宝贝杀不死自己、算得到上次吓坏了自己的流金火铃早已失去了真正的主人……却无论如何也算不到,温乐阳的身体里还封印着拓斜师祖的剧毒,更算不到现在的温乐阳竟然还能够打开闸门,把这条足以吞噬自己的猛虎放出来。
温乐阳也想不到,师祖爷爷的剧毒,不仅能毒死人,还能毒死魂!这份能够毒遍天下万事万物的剧毒,究竟是如何炼成的!其实他自己不知道,生死毒奈何不了真魂,仅仅是因为还差了一味火行剧毒,现在溶解了阴阳、金、木、水、土死行的生死毒,距离绝世之毒也只差一线了。
真魂只是一个疏忽,便陷入了万劫不复,水蓝剧毒腐魂蚀骨,真魂不仅无法甩脱,反而被这份剧毒牢牢的拖在温乐阳的身体里,而直到此刻真魂才霍然发现,没有真元的身体,便是自爆都没机会。
生平第一次,千千万万年中第一次,真魂终于尝到了死亡的滋味,它以为自己连天地都不放在眼里,更看破生死,可直到此刻它才明白,自己看破的,一直是别人的生死。
本来水蓝剧毒一出,生死毒便会自己涌上去包裹、剿杀。可真魂已经方寸大乱,什么也顾不得了,温乐阳现在虽然还控制不了身体,但没有了真魂的干预,生死毒便尽数归回自己的控制,温乐阳笑得狂放却无声,拼劲全力把生死毒从浑身无数毛孔中缓缓散出,他要散功!
水蓝剧毒和生死毒互不相容,可温乐阳还是怕两股剧毒再度剿杀在一起之后,会让真魂趁机脱逃。现在的情形很明白,真魂陷在水蓝剧毒中挣扎不出,已经是死局了,而水蓝剧毒在毒杀真魂的同时,也在他的身体中横冲直撞,损毁着他的血脉、骨骼、内脏。
温乐阳明白水蓝剧毒和真魂的状况,却搞不清楚自己现在的情形:他还以为就算真魂被师祖剧毒炼化,自己这辈子也都会像现在这样能想不能动,变成了个活死人,压根就没想过身体还能回归自己控制这么一回事。
所以他散功的时候,咬牙切齿的挺兴奋……
温乐阳的经脉、骨头和血肉都是生死毒凝练而成,散功之下,他的身体便脆弱的还不如一个婴儿。
锥子身子一晃收了神通,瞪大了眼睛愕然看着眼前的躺在地上一动不动的身体,黑白纠结的剧毒不停的从皮肤中渗出,如水般清亮却不流动,就那么凝结着,一滴接一滴,渐渐练成了一层水茧,把温乐阳包裹了起来……
而旱魃五哥却低低的闷哼了一声:“真魂在温乐阳身体里出事了!”
真魂在水蓝剧毒中徒劳的挣扎,拼命的嘶吼;五哥体内的孽魂也疯狂的躁动着。
生死毒尽数碎散,在温乐阳的身体中,只有纠结真魂的水蓝剧毒,在暴躁的破坏着一切,温乐阳做了一个谁也看不见的苦笑,琢磨着自己这也算是被祖师爷毒死了吧?他还恍惚的琢磨这算不算报应,因为他刚刚出世的时候曾经有过那么几天,偷偷喜欢苌狸师祖来着……
就在生死毒渐渐散尽、温乐阳胡思乱想的时候,倏然一层阴森森的鳞皮出现在他身体之内,悄无声息的包裹住心肺脾肾、头脑等要害,温乐阳一愣之下才明白了过来,原来蛟甲不仅能能护外,也可以护内。
当生死毒的防御散碎之后,蛟甲便现身了。
蛟甲随着温乐阳的毒功一起精进,足以承受得住绝顶高手的全力一击,虽然在水蓝剧毒之下,也显得有些脆弱,但至少让温乐阳多坚持一会。
锥子催动真元,在撕心的剧痛中,把刚刚所中的生死毒逼出了身体,眼睛一霎不霎的看着被生死毒包裹住的温乐阳,苌狸和旱魃也一言不发,脸色苍白。
红壶现在已经重新控制了自己的身体,正讪讪的把满地法宝一件一件往肚子里吞,整个温家村寂静无声,白天时的欢笑仿佛变得前生般那么遥远。
擎天巨剑流金火铃自从被柳相真魂的九颗头颅敲击过之后,便始终在无声的颤抖着,我服了也蜷缩在巨剑旁边,痛苦的扭曲着身体。
真魂赶来九顶山,一共有三件要紧的事情,第一自然是抢温乐阳的身体;第二件事本来是想试着说服红壶或者金猴子;第三件事便是摧毁这柄流金火铃!
这把流金火铃能诛杀孽魂,真魂绝不容天地间还有这样的神器。真魂当然不是好人,不过他有九个兄弟,他是他们的老大。
刚才真魂是故意被巨剑钉住,在流金火铃的真火激荡之下,用自己的魂力硬生生敲碎了巨剑真元行转的脉络。自那时起,流金火铃便如一个走火入魔的高深修士,充沛的真元化作了无数头暴虐的兽,在身体里四处乱撞,坚持到现在终于到了极限!
突然一声震天的巨响,猛地在距离几个妖仙不远处轰然炸起,崩裂天地的巨响中,流金火铃轰然炸碎!我服了发出了半声哀鸣,身体一软,再也一动不动了。
谁也没心思去看我服了,所有人的目光,都聚在温乐阳身上。
温乐阳一直那么麻木着,随着蛟甲不断被水蓝剧毒摧毁,意识也渐渐模糊了起来,困到了极处,仿佛窒息……
终于在最后一声凄厉的咒骂中,柳相真魂彻底被水蓝剧毒吞没,而温乐阳也再坚持不住,想要就此沉沉睡去,可就在真魂彻底被师祖剧毒炼化的瞬间里,突然一丝让他神智勉强清明的感觉,毫无征兆的跳了出来:疼!
极度的寂静里,时间仿佛早已凝固,从真魂惨叫着跌倒开始,谁也不知道过了多长时间,旱魃猛地一瞪眼睛,满脸惊愕的低吼了一声:“水行孽魂不动了!”几乎与此同时,被灰色毒潮层层包裹的温乐阳,突然动了起来!
先是眉毛微微皱了一下,几秒钟之后,右手小指勾动了几下,随即五指齐动,在无声而诡异的节奏中,手指带动手掌、手掌带动手腕、手腕带动小臂、大臂、肩膀……直到全身都仿佛颤抖、仿佛抽筋又仿佛蠕动的跳动了起来。
苌狸的声音干涩而古怪:“错拳!”
裹在温乐阳身上的生死毒,晦暗而无声的迅速消失,在错拳的牵引下,一层层被温乐阳重新吸敛回身体,生死毒一进身体,立刻恢复了原有的活力,澎湃激荡裹住水蓝剧毒,继而接管了早已残破不堪的蛟甲守护的脏器、丝丝缕缕的流转着,修复着温乐阳已经残损不堪的身体。
几个妖仙面面相觑,锥子的指尖更吞吐着的冰炎,不知道该不该趁着这个机会要了温乐阳的命,大伙谁也说不准,一会醒来的究竟是温乐阳还是柳相真魂。
温乐阳甚至连自己死没死都不知道,在生死毒回到身体之后,彻底失去了意识。
苌狸长吸了一口气:“按理说……真魂应该不会这么快就学会错拳吧?”
锥子的眼睛亮了,指尖的冰炎也熄了。
旱魃却摇摇头:“丧鼎的时候,温乐阳用错拳炼化阴毒,完全是本能。这个事情做不得准的。”
锥子的神情慌了,指间的冰炎骤然高涨……
苌狸斜忒了她一眼:“你晃死我了!”
囡囡小五突然叫了一声:“温乐阳嘴巴在动!”
生死毒已经尽数回到了身体中,温乐阳平躺在地面上,双目紧闭沉沉的昏睡着,嘴巴还在轻轻的嗡动着,好像有什么要紧的事要告诉其他人。
囡囡跟着温乐阳的唇形,低声的念叨着:“斗……法……,护……住……”
温乐阳的嘴巴,始终在重复着这几个字,小五的眉头紧紧的皱了起来,回头望向苌狸和锥子:“斗法,护住?和谁斗法,护住什么?”
锥子和苌狸眉头紧蹙,反复咀嚼着这四个字,两张苍白到了极点,同样也精俏到了极点的小脸上满是不解,半晌之后,旱魃五哥猛地恍然大悟:“什么斗法护住,这小子说的……说的是……洞房花烛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