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卷 风波恶 第六十四章 地蜢
第四卷 风波恶 第六十四章 地蜢
荒原上尘土卷扬,仿佛有千军万马正在铿锵急行,周围的几座异域和神女峰都被隆隆的脚步声震得簌簌颤抖!
锥子听到红壶催促,想也不想,在小五的搀扶下,唤上秦锥拔腿就跑,她们在来路上就已经省悟,大胡子的荒原和离离山、黑白岛一样,都是镇邪之地。现在大胡子死了,冲出来的不是他的弟子就是他镇压的邪物,不管是哪一样她们都对付不了。
幸存的修士们虽然纳闷,可谁都不傻,哄得一声,簇拥着几个重伤的绝顶妖仙飞快的下山。
片刻之后,另外一群人就从尘土中冲了出来,自莽原踏上神女峰。老兔妖一面跑着一面回头眺望,目光掠过莽原上追过来的敌人,老兔妖心里微微惊异,敌人的样子倒没什么稀奇,不过人数实在不少……足足有三四千人。
谁也想不到,莽原上还藏着这么多人!
锥子也被这么多追兵吓了一跳,苦笑着问红壶:“这些是什么人?”
红壶嘿了一声:“蛮族,地蜢!”
锥子的脸上有些疑惑,她对‘地蜢’这个名字似曾相识,却一时又想不起是什么,眯起眼睛回头望向身后乌泱大片的追兵,所有从荒原上追下来的人,乍一看都和普通人没什么区别,但是总让人觉得哪里不对劲,细看之下才恍然大悟,这些人的眼睛,都是重瞳!少则两三瞳、多则七八瞳,可是这样的眸子里没有一丝凶狠或者邪戾,完全都是木讷,诡异的木讷!
红壶天赋异禀,眼力要比所有人都强,一到神女峰就看出了来的是什么人,这才大声催促着大伙逃命。
大队的蛮人冲出荒原,毫不犹豫的向着修士们追下去,他们目光呆滞面无表情,更不喊不闹,但是脚步却无比沉重,每一步之下必定山石炸裂、土屑轰扬,这些叫做地蜢的蛮人,随便哪一个奔跑都能在身后翻出一条滚滚土龙,更何况数千人一起狂奔!老兔妖一点也不怀疑,要是让他们在神女峰上不停的跑上几天,大山都会被硬生生的踩塌。
秦锥也看清楚了蛮人的样子,神色里多少有些不服气:“蛮人有什么好怕?也就是步子沉重些!”
红壶煞有介事的摇摇头:“相传太古时,有蛮族地蜢,身子结实不畏水火,有倒岳推山之力,生性狡猾残暴,更助纣为虐,拜奉邪神滋扰天地,最终惹怒了天神降下神罚,夺了地蜢之智,让他们全都变成了行尸走肉,就算被人扔到火鼎中也不懂得挣扎反抗。”
小五百忙之中也回了下头:“大胡子在荒原,就是为了镇压这支地蜢蛮族?”
话音未落,一直负责断后的小掌门刘正遽然长声断喝:“律令,弹剑,诛妖!”旋即剑鸣大振,寒光激射中昆仑剑阵再度现身!现在几乎所有人都有伤在身,小掌门刘正的伤势一点不比老兔妖、让炯轻,但是战力却是最强的。
天书和天画两位真人度下真元,刘正和剑阵之间心意相通,只要还有一分真元,也能唤出威力庞大的剑阵。
眼看着地蜢蛮族越追越近,小掌门刘正毅然转身,驱动昆仑万剑舍身迎敌!
锥子哼了一声,脚步缓慢下来,刘正是她这个世界上最亲近的人之一!红壶赶忙大声吆喝着:“不能稍停,别人都能停下,唯独你们几个不行!这些地蜢跑出来,就是为了杀苌狸、锥子……还有温乐阳!别人都不会有事……”
万道神剑遮天蔽日,化分成三道苍苍剑龙,各自呼应咆哮,向着地面轰然俯冲而至!
就在剑阵堪堪要冲入敌阵的时候,几千只仿佛只知道奔跑的地蜢蛮人哄的一声倏然散开了,就像一大群受惊的青蛙,有的手舞足蹈,有的高高跃起,有的匍匐急爬,有的翻着跟头,看上去杂乱无比毫无章法,可无论什么姿势,每一个蛮人都用自己的手、自己的脚、自己的肩膀后背甚至屁股嘴巴,毫不留情的扯住了剑龙!
相持片刻之后,哀哀剑鸣震彻天际,三条剑龙几乎同时被拆散了,炸碎成无数柄利刃。阵势虽然没了,但是长剑犹在,依旧上下翻飞着追袭蛮人地蜢,远远望去战阵之中蔚为壮观,万柄长剑矫若游龙森森婉转,缠住数千默不作声的地蜢……
可一转眼间,浩荡的沙场突然变了个样子!蛮人的打法根本没有配合可言,丑陋、狼狈,用脚踩、用身体滚、用屁股坐……可是所有看到这场激战的修士,都忍不住从胸肺深处挤出一声惊呼!
蛮人的姿势无论如何怪异难看,永远会比飞剑更快上一瞬;蛮人的身体无论在怎么扭转弯曲,都不会折断;蛮人的动作再笨拙愚蠢,都不会让自己受到一丁点的伤害!而现在,数千地蜢的眼神里依旧没有半分神采,还是那么呆滞木讷,似乎在他们只是在依靠本能来战斗。
小掌门刘正甚至没来得及再捏起剑诀重新归拢剑阵,便有将近一半的昆仑神剑被捉住、随后在凄凄的脆裂声中被折断!片刻里,昆仑剑阵就折损了一半,再也困不住敌人,数千地蜢再度汇聚起来,继续向着锥子等人追去。
尘土再度暴起,昆仑万剑转眼折损了四成多,地蜢却没有一个人受伤,轰然从刘正身边冲过,刘正两眼一闭,连剑阵一眨眼间都被人家拆了,他就别抵抗了……可片刻后,脚步渐轻,等他再睁开眼睛的时候,地蜢早就带着泱泱尘土冲过去了,甚至都没人看他一眼,在蛮人叠叠的瞳孔中,似乎只有锥子、苌狸和温乐阳三个人的身影。
刘正愣了半晌,猛地怪叫一声,循着远处的沙尘暴就追了下去。远远望去刘正威风凛凛,他一个人赶着三四千地蜢蛮人落荒而逃……
小掌门刘正真元不继,眼看着根本就追不上地蜢了,颓然站住脚步,随即又皱起了眉头,再犹豫片刻后毅然转身,撒腿跑向了被法阵接引而至、现在已经空无一人的茫茫荒原……
锥子、秦锥和小五虽然没回头,但是刚才昆仑万剑与数千蛮人的一战都呈现在他们的灵识之中,现在几个人都明白了对方的实力,不约而同的变了脸色。秦锥瞪着红壶问道:“这些蛮人被大胡子镇压在莽原,现在脱困了,为什么还要杀锥子、苌狸和温乐阳?”
红壶的语气有些鄙夷,不紧不慢的回答:“刚刚说过蛮人地蜢只是行尸走肉,哪还用镇压!”说着,蛤蟆加快了语速:“地蜢虽然无智,却身体强韧孔武有力,寿命更是极长,就呆呆的在人间四处游荡。无论修士还是妖魔鬼怪,都看上了地蜢的力气,想把他们收为己用,后来就有了一门专门的法术:养蜢!”
养蜢之术诡异而复杂到了极点,不仅仅是训教,更融合了道法、元神凝练、炼方锻魂等诸多法门。到现在的修真道,这门法术早就失传了,但是在太古年间却盛行一时,无论修者术士或者妖魔鬼怪,都以养出几个地蜢忠仆为荣。
一般的养蜢之术,最多也就是把地蜢炼成奴仆,指挥他们做些简单的粗重活;个别高深之人,能把地蜢炼成护法兽,替自己战斗。不过这种层次的养蜢之术,能炼化百十个蛮人就已经到了极致了。
说着,红壶的声音陡然凝重了起来:“从没听说过,还有人能将数千地蜢炼化成一支大军!”
秦锥的眼睛瞪到了极限,勉强能把黑眼珠露出一大半:“那这些地蜢……都是大胡子养的,来给主人报仇了?”
红壶点点头:“地蜢炼成之后忠心无比,又有一丝元神与主人相通,自古便有地蜢复仇一说,杀死主人的仇人,地蜢是无论如何也不会放过的,这次是不死不休了,除非咱们能把地蜢一个不剩全都杀掉,否则天涯海角他们也追着你跑。”
地蜢的主人是大胡子,剑胆分身后来只是借尸还魂,根本算不得养蜢之人。在神女峰上,温乐阳、苌狸和锥子三个人联手击杀大胡子,这才惹来数千地蜢的疯狂追杀。
秦锥撇着嘴苦笑:“那还跑个屁,回头拼命吧!”
锥子的眼中也有些犹豫了,自己人全部身受重伤、几个绝顶妖仙几乎全部失去战力,她想不出天下间还有什么力量能扛住这几千只蛮人地蜢!
这些地蜢穷追不舍无法甩脱,而她们根本就无处可去,与其跑到没有力气再被蛮子追上,还不如现在拼命一战。
小五却用力摇了摇头:“阿爹在秦岭南山,离这里不远,只要能跑到那里或许还有办法!”说完,也不再废话,屏息凝神只顾着快跑。华山本来就在秦岭之中,算起距离的话到的确不远,可山路陡险崎岖,纵然是高深修士,要从华山逃到秦岭深处,也要一番辛苦跋涉。
这时候他们已经从神女峰上跑了下来,期间一直有人掉队,果然就像红壶说的那样,地蜢对其他人根本不闻不问,只一门心思的追杀锥子这几个人。
他们跑到神女峰脚下的时候,刚刚被昆仑剑阵拖住片刻的地蜢又追了上来,依旧面无表情、震地如雷!
老兔妖快步走到锥子身边,低声嘱咐了一句:“我家师祖,拜托诸位!”说完也不等她们回答,大笑了一声猛地站住脚步,舌乍春雷:“断妖身!”
老兔妖身上鲜血喷薄,混合着湛湛禅唱的妖风霍然席卷,万道佛光乍现,天空中四座尊者法相氤氲凝现!
小兔妖善断大袖猛震,转身大步走到师父身边,声音清朗而激越:“佛徒,护道!”
小结巴希声、五大禅院首座、数十名幸存的大慈神僧一起断喝佛偈,在山脚的陡峭处倏然散开,或躺或坐、或独立或斜横,或含笑不语或怒目阴狠,阿罗汉之形渐渐清晰时,浩荡佛音也冲天而起!
随即又是一声‘断妖身’的沉喝,小兔妖哇的喷起一蓬怒血,身后九只阿罗刹狰狞现身,獠牙霍霍利爪苍苍,对着越追越近的地蜢大军纵声嘶吼……
喇嘛让炯铜铃般的大眼微微一眯,伸手啪的一声拍在了自己的光头上,放声大笑着:“和尚拼了,喇嘛看着可不合适!”肥大的身躯一晃,好像一朵红云般窜到了老兔妖身边,一边笑着,一面伸出右手,如拈花般在自己的眉心轻轻一捻,喀的一声微响,让炯竟然摘下了自己毕生修持、炼化而成的眉心珠骨。
让炯大笑越来越狂放,锵锵激荡中渐渐氤氲起无边怒意,继护法尊者、阿罗汉、阿罗刹之后,密宗修持的怒尊发现狂笑而出!
万般佛法神通,轰轰凝聚,终于迎上了太古蛮人,地蜢大军!
身后一阵又一阵降魔佛音层层激荡,东土与高原的佛徒们拼却毕生的修为,却转眼被蛮人地蜢扬起的滚滚土龙湮灭,锥子的脸上扬起了一层诡异的红晕,长长的吸了一口气,咬着牙不回头看一眼,带着身边众人向着秦岭深处夺路狂奔!
大小兔妖和让炯率领的佛家弟子们并没能比小掌门刘正坚持的时间更长,双方缠斗不过一会功夫,惊天动地的佛家神通就被地蜢撕成了碎片,早已是强弩之末的佛徒终于徒劳摔倒,老兔妖无力的瘫软在地上,眼看着一只只步伐沉重的赤脚从自己身边踏过,拼尽全力想伸出手拦住,哪怕拦下其中一只,却只抓到满手的泥土!
好在地蜢只追三个杀死大胡子的仇人,对于其他拦路的修士只是击溃而过,并不杀人,任由和尚和喇嘛横七竖八的躺在地上,连看都不看一眼。
脚步声再度大震,蛮人又至,天下间仿佛根本没有什么力量能让他们停止狂奔,就算与仇人相隔着无边的火海、万丈的炎瀑,他们也会毫不犹豫的冲过去。
一字宫所剩的弟子也不多了,十九扶着夏老大,气喘吁吁的跟在锥子等人的身后。
接引法阵成形的时候,因为怕得罪了苌狸,世宗的七个彩虹兄弟只遣散了手下,自己却留在了神女峰没走,现在也一样狼狈的跟在锥子背后,不知道是老几的一个彩虹胖子突然怪笑了一声:“一字宫竟然没自己逃跑?”
他们都听见了红壶的话,知道地蜢追杀的只是那几个妖仙和温乐阳,这番追逐、逃亡跟其他人压根没有一点关系,可还都跟着跑了下来。
虽然受创甚重,夏老大还是笑得豪气干云:“一字宫和姓温的有交情!”
与此同时搀扶着夏老大的十九摸出了一支铁哨子,嘹亮凄厉的哨音陡然划破山林,片刻后,人影憧憧,大队人马从前面的山林中闪跃而出!
彩虹兄弟面露不屑,摸了摸自己兜里的手机……
来的人都是一字宫弟子,个个神情彪悍,身法迅捷,人数虽多但汇集中丝毫不乱,从三个方向上聚拢而至,稳稳护住了锥子等人。
十九和不说不做兄弟混的极熟,笑着吐了吐舌头:“阿爹接到请柬的时候莫名其妙,觉得这个大会开得蹊跷,就多带了些人来,到了华山才明白是温乐阳两位高足搞出来的名堂,所有就把弟子们藏在山下等着。”
夏老大继续说:“昆仑道和大慈悲寺都留下了,一字宫怎么也得意思意思!看看咱们能不能多挡这群蛮子一会!”跟着望向不说不做:“先走吧,一字宫八百弟子自此,说什么也要试试太古蛮人的手段!”
不说不做绝不肯再离开温乐阳半步,各自对着夏老大抱拳道:“一字宫的情分,温不草记在心里了!”
夏老大哈哈大笑:“啰嗦!和蛮子打架不用死人,这份人情是一定要送的!”跟着陡然扬声暴喝:“儿郎们,一字大阵!”
一字宫弟子轰然应是,一队队身法游弋,层层流转着把山林彻底占据,无数法宝凌空急舞,随着主人一起布下大阵,好像一条巨大的怪蟒,突然出现在地蜢和逃亡者之间!
十九却没有留下和夏老大一起迎敌,而是跟在温乐阳等人的身边,继续向着秦岭深处逃去。
蛮人还是那副样子,依旧一言不发,一遇阻碍便猛地散开队形,变成黑压压的一大片,好像蝗虫似的乱七八糟、铺天盖地的冲上去……
不久之后,彩虹兄弟也开始聚拢手下,替锥子、苌狸等人摆下了最后一道屏障。
二娘小蚩毛纠跟不上了、稽非水晶掉队了、到最后不说不做兄弟也一头栽倒在地,再没力气奔跑了,所有人都掉队了,几乎每一个人在力竭时都嘶声催促着小五秦锥快跑!
继续逃亡的,也只剩下从金角山腹中狙杀了大胡子后逃出来的几个人,另外还多了一个十九。
刘正、佛徒、一字宫、世宗,现在修真道上最精锐的四股力量拼命阻拦,总算为锥子等人争取到了一点时间,让他们逃入了秦岭深处。
锥子脸上的异红越来越浓,从内息转为大口喘息,体内的天水灵精再也归拢不动,裹杂着凌乱的真元,不停的冲击着她的元神封印……近在眼前的枯枝寒树诡异的飘远,而天角尽头的重重浮云却围在身边,锥子真元渐散,终于再也支持不住了,哇的呛出了一口血,对着同伴低声说了句:“你们先走……”话音未落,身体突然一轻,十九已经轻轻的抱起了她,脚步轻快而迅捷,稳稳跟在小五身后。
红壶略显意外的咕了一声:“女娃娃的修为不错!”
十九盈盈一笑:“前辈过奖!”
这时候苌狸突然睁开了眼睛,脸色虚弱得让人从心里难过,眸子也淡然无光,但是目光深处的那抹明媚却无论如何也抹之不去,先是有些奇怪的左右看看:“大胡子死了?这又是往哪跑呢?”说完费力的吸了几口气,努力让自己的呼吸通畅一些,精致的面容上还挂着阵阵痛楚,嘴角就已经不耐烦的撇了起来:“这还有完没完了,光跑了!”
所有人都不约而同的欢呼了一声,红壶兴高采烈的把她昏厥后发生的事情简要说了一遍。
苌狸的表情也没什么意外,点了点头之后,开始上下打量着十九。
锥子努力归拢着自己的真元,目光和苌狸一模一样,也看着十九。
苌狸的目光由好奇渐渐变作惊讶,随即又变成了后悔,无力的摇摇头叹道:“当初应该答应了一字宫的提亲!多好的女孩子!”
秦锥脚下一踉跄,差点把温乐阳给扔出去。
锥子无比肯定的点点头,好像明白苌狸这句莫名其妙的话。
苌狸则岔开了话题:“要是最终跑不掉,你就带着温乐阳独自逃命!”
十九脸色不变,呵呵笑道:“咱们这群人里,修为最深的可是囡囡。真要到最后,可也得由她带着温乐阳逃走。”说着,似笑非笑的瞟了秦锥一眼:“到那时我和秦锥留下来,断后!”
身后天崩地裂似的脚步声,又再度轰鸣,地蜢已经冲过了最后一道防线,渐渐追了上来。小五咬着嘴唇,根本不回头看一眼,就带着大家在秦岭深处来回穿插。
锥子好像突然想起了什么,费力的伸出手指了指苌狸,对十九说:“求你一件事,要是跑到最后实在逃不掉,要把我扔下的时候,一定也要把猫妖留下。”
苌狸哈哈大笑:“你这人太小心眼……”说话的时候,众人在囡囡的带领下,绕过了一道山檩跟着眼前一空,一片巨大而空旷的山坳,仿佛从天而降似的毫无征兆的出现在众人眼前。
周围大山环绕,山坳却平坦异常,一个个巨大的黑色符篆从他们脚下一直写入大山深处,一座座堪比房屋的铜鼎错落摆放着,夹杂在符篆周围,氤氲着冷漠的阴森。
小五终于欢呼了一声:“到了!”随即把扛在身上的猫妖往十九的背上一搭,自己则身形晃动,手里的哭丧棒不停的敲击着地面,空空空的闷钝敲击声,渐渐从小到大,最后仿佛变成了轰轰的巨震,在空旷无边的山坳中层层回荡。
地蜢的脚步声越来越近,扬起的沙尘已经随着寒风飘至,沉沉的压在众人头顶!